第1章 神秘的助手

雨水顺着窗玻璃蜿蜒而下，像一条条透明的蛇。闻砚盯着那些水痕，在第三十七秒时，第一条水痕与第二条交汇。他眨了眨眼，视网膜上仍残留着水痕流动的轨迹——0.3秒前，第三条水痕在窗框右侧5厘米处分叉。

"闻顾问？"小李警官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尸检报告出来了。"闻砚没有立即回应。他正在脑海中回放刚才小李走进会议室的全过程：左脚先迈入门槛，鞋底沾着一片枯叶，右肩比左肩低0.8厘米，这是长期单肩背包的习惯。鼻尖有轻微脱皮，说明最近三天使用过含酒精的护肤品。

"死者脑部有异常。"小李将文件推到他面前，手指在"海马体"三个字上敲了敲，"法医说这里被人为植入了记忆片段。"

闻砚终于抬起头。会议室的白炽灯在小李的眼镜上投下两个光点，让他想起去年西月破获的那起珠宝盗窃案中，主犯手表反射的阳光也是这样的角度。"记忆不能像数据一样传输。"闻砚说，声音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这是常识"，所以才找您。小李挠了挠后颈，这个动作表示他在紧张，"整个警局都知道您能记住从出生起的每一个细节。"

闻砚的指尖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敲击起来，节奏精确得像节拍器。他确实记得一切：三岁那年母亲围裙上的面粉痕迹，七岁时教室第三排课桌下的口香糖，十五岁第一次解剖青蛙时血管的分布模式。但这些记忆带给他的不是温暖，而是一组组冰冷的数据。"带我去看尸体。"他站起身，黑色风衣下摆划出30度的弧线。

停尸间的冷气让小李打了个哆嗦，闻砚却连睫毛都没颤动一下。他掀开白布，死者是个年轻女性，太阳穴附近的手术痕迹几乎不可见——专业级的手法。

"死者姓名林小满，25岁，自由撰稿人。"小李念着资料，"室友发现她死在电脑前，最初以为是猝死。"

闻砚戴上手套，手指轻轻拨开死者的头发。缝合线的走向让他想起十年前在约翰·霍普金斯医院见过的一种神经外科技术。当时主刀医生是...

"科尔森博士。"他脱口而出。

"什么？"

"没什么。"闻砚的视线落在死者耳后一个几乎不可见的疤痕上——首径2毫米的圆形痕迹，像是长期植入某种微型设备的印记。他的后颈突然传来一阵刺痛，仿佛有人用冰锥抵着他的皮肤。

"查一下她是否接受过脑部手术或实验。"闻砚说，声音比平时高了0.5个分贝。

回到办公室，闻砚调出死者电脑里的文件。屏幕上闪过一篇篇未完成的文章，首到他点开一个加密文件夹。密码是死者生日，这种简单的防护对他来说形同虚设。

文件夹里是一段视频。画面中的林小满神情惊恐："他们说我自愿参加的，但我根本不记得签过任何协议！那些记忆不是我的，我能感觉到..."

视频突然中断。闻砚将进度条拖回第37秒，放大背景——一面模糊的玻璃墙上反射出一个标志：涅槃计划的凤凰图腾。

他的太阳穴突突跳动。这个标志他见过，在二十年前，在母亲带他去的那栋白色建筑里。但当他试图回忆更多时，一阵尖锐的疼痛从颅骨内部炸开。

"闻顾问？"一个陌生的女声从门口传来。

闻砚条件反射地转身，瞳孔微缩。来人一米六八，体重约52公斤，右手虎口有长期握枪形成的茧，但站姿显示她并非一线警员。左眼角有一颗泪痣，这在统计学上占人口的3.7%。

"苏芮，犯罪心理分析科。"她走近，身上带着淡淡的柑橘香，"局长让我协助您调查这起案件。"

闻砚注意到她说"协助"时右眉轻微上扬——这是个谎言微表情。但他没有拆穿，只是将电脑屏幕转向她："看过这个吗？"

苏芮凝视视频，表情平静得反常。当涅槃标志出现时，她的瞳孔扩张了0.3毫米——这个细微变化逃不过闻砚的眼睛。

"你知道这是什么。"他用的是陈述句。

苏芮的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节奏与闻砚的习惯惊人地相似："听说过一些传闻。上世纪九十年代有个秘密研究项目，试图通过记忆植入创造完美特工。"

闻砚的大脑自动调出相关数据：1995至2003年间，国防部有37个未公开的神经科学研究项目，但没有任何一个叫"涅槃计划"。

"你从哪听说的？"他问。

苏芮笑了，眼角泛起细纹："这就是派我来的原因。我父亲曾是神经科学家，他留下了一些资料。"

闻砚突然伸手抓住她的手腕。苏芮的脉搏在皮下跳动，频率比常人慢12%。他翻开她的手掌，在食指根部发现了一个几乎淡化的疤痕——首径2毫米的圆形痕迹。

和林小满一样。

"你也是实验体。"闻砚说，声音里第一次出现了可以被称之为情绪的波动。

苏芮没有挣脱，反而向前一步，近到闻砚能数清她的睫毛："我们是最后的幸存者，闻砚。他们开始清理了。"

窗外的雨下得更大了。闻砚感到一阵眩晕，记忆宫殿的某扇门被强行打开——五岁的自己躺在手术台上，头顶无影灯刺眼的光线中，一个穿白大褂的女人俯身对他说："记住一切，忘记疼痛。"

那个女人的眼睛，和苏芮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