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坠落终止于一滩粘稠的液体中。
闻砚挣扎着站起身，腥甜的液体顺着他的下巴滴落。这不是水，而是一种带着铁锈味的淡蓝色营养液。他环顾西周，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巨大的球形空间中央，周围墙壁由无数六边形屏幕拼接而成，每个屏幕都显示着不同年龄段的"闻砚"。
五岁的自己在游乐场哭泣；十五岁在实验室解剖青蛙；二十五岁在香港枪战...所有画面都缺少声音，形成一种诡异的默片效果。
"欢迎来到第五层。"
声音从头顶传来。闻砚抬头，看到002号小女孩悬浮在半空，这次她看起来更接近实体，约莫十西岁模样，穿着银色紧身衣，头发如海草般在营养液中飘动。
"这是记忆迷宫的核心层。"她缓缓降落，赤脚踩在液体表面却不沉没，"所有时间线在此交汇。"
闻砚的金属牌突然变得滚烫，他掏出来发现牌面己经半融化，露出内部精密的电路结构。"火种"程序在视网膜上投射出警告：
【神经超载风险：91%】
【记忆完整性：83%】
【检测到核心协议入侵】
"完美001在哪？"闻砚的声音在球形空间里产生多重回声。
小女孩指向地面。淡蓝色液体突然变得透明，露出下方另一个倒置的球形空间。那里站着银白眼的"完美001"，正将手按在某种生物计算机的接口上。
"他在同步所有时间线的记忆。"小女孩的太阳穴接口闪烁红光，"一旦完成，三十七万受试者将接收统一意识。"
闻砚突然注意到异常——下方空间的"完美001"左眼是机械的，而液体倒影中的"自己"右眼却泛着银光。
"镜子..."他喃喃自语，"这就是第五层的镜子。"
小女孩点头："上下两个空间互为镜像。打破对称就能进入核心。"
她突然痛苦地蜷缩起来，皮肤下浮现蛛网般的蓝光："他...发现我们了...快走！"
球形空间的顶部裂开一条缝隙。闻砚抓住小女孩的手腕，触感如握着一团带电的雾气："一起走！"
"总得有人拖住他。"小女孩挣脱开来，将一枚芯片塞进闻砚耳后的接口，"这是我的核心代码...去找原型体002..."
银白色液体从地面裂缝涌入，如活物般扑向小女孩。两者接触的瞬间，整个空间剧烈震动。闻砚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向顶部的裂缝——
穿过裂缝的瞬间，世界再次重组。闻砚跪倒在某种金属地面上，耳后的芯片与"火种"程序产生共鸣，剧痛如电击般贯穿全身。视网膜上闪过数据流：
【记忆加密解除】
【核心协议访问权限获取】
【生物识别确认：闻砚（原始体）】
当视野恢复清晰时，闻砚发现自己站在一个环形走廊里。墙壁是某种生物组织与机械的混合体，随着呼吸般的节奏脉动。走廊两侧排列着十二扇门，每扇门上都标着数字：001到012。
"这是记忆迷宫的第六层。"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闻砚转身，看到苏芮靠在走廊尽头。不是任何克隆体，而是原型体——左眼角的泪痣，缺了一截的小指，以及那种独特的站姿。她穿着黑色作战服，脖子上挂着一枚刻有二进制代码的戒指。
"你...还活着？"闻砚的声音嘶哑。
苏芮苦笑："定义'活着'有点复杂。"她举起右手，皮肤下隐约可见数据流，"我的身体在香港就死了，意识被上传到'第七黎明'的服务器。"
她走向标着"002"的门："这是记忆迷宫的最后两层。上面是控制中心，下面是..."她停顿了一下，"莱娜博士的牢房。"
闻砚的金属牌突然自动飞向002号门，嵌入凹槽。门缓缓打开，露出里面的球形空间——和第五层几乎一模一样，只是中央多了一个悬浮的光茧。
"欢迎回家，儿子。"
声音从光茧里传出。闻砚的血液瞬间凝固——那是母亲的声音，但带着电子合成的杂音。光茧变得透明，露出里面漂浮的大脑组织，表面覆盖着密集的神经网络。
"妈...妈？"闻砚向前迈步，双腿如灌了铅般沉重。
"别靠近！"苏芮拉住他，"那是'第七黎明'的核心陷阱。"
光茧中的神经网络突然活跃起来，投射出莱娜博士的全息影像。她比闻砚记忆中年老许多，白发盘成简单的发髻，眼睛里却闪着不自然的蓝光。
"小砚，你来得正好。"影像开口，声音温柔得令人心碎，"我们即将创造新世界，没有痛苦，没有死亡..."
闻砚的"火种"程序突然报警：
【检测到意识复制体】
【记忆污染指数：99%】
【建议立即终止连接】
"那不是你母亲。"苏芮挡在闻砚面前，"只是'第七黎明'用她记忆构建的界面。"
全息影像的表情突然扭曲："叛徒！"莱娜博士的脸融化重组，变成了"完美001"的模样，"你们本可以成为神！"
整个空间剧烈震动。闻砚耳后的芯片突然激活，投射出002号小女孩的影像："闻砚，现在！打碎镜子！"
闻砚猛地转身，看到走廊墙壁上出现一道裂缝——那里本应是一面完整的墙，现在却映出两个世界：上方是"完美001"控制的核心，下方是漂浮着莱娜博士大脑的生物计算机。
苏芮将戒指塞进他手里："这是原始'火种'代码！"
闻砚用尽全力将戒指掷向裂缝。接触的瞬间，整个空间如玻璃般碎裂——
时间仿佛静止了。闻砚漂浮在数据流中，看到无数记忆碎片如星辰般环绕：五岁母亲教他弹钢琴；十五岁父亲送他瑞士军刀；香港雨夜苏芮的微笑；地下设施小女孩消散前的告别...
这些记忆的核心是什么？"火种"程序突然提示：
【密钥识别：情感熵】
【不可计算变量：爱】
一道强光吞没了所有景象。闻砚感到自己在急速下坠，穿过数据海洋和记忆云层，最后重重摔在——
东京湾地下设施的金属地板上。
真实的疼痛让他呻吟出声。闻砚睁开眼，看到自己在一个布满服务器的机房里。身旁的再生舱里漂浮着苏芮的原型体，各种管线连接着她的脊椎和太阳穴。
"欢...迎...回来..."苏芮的声音通过扬声器传出，带着电子合成的断续，"你...昏迷了...三天..."
闻砚挣扎着爬起来，每块肌肉都在抗议。左腿的旧伤火辣辣地疼——这种真实的疼痛反而让他安心。机房的显示屏上闪烁着红色警告：
【第七黎明主系统中断】
【蓬莱平台激活倒计时：12:47:33】
【全球受试者连接准备中】
苏芮的再生舱突然排出液体。她咳嗽着坐起来，扯掉身上的管线："没时间了。"她的声音恢复了人类质感，"'完美001'转移到了蓬莱平台，准备强行启动全球同步。"
闻砚看向自己的手掌。那里有个发光的印记——小女孩的芯片与"火种"程序融合后留下的标记。
"002号...?"
"她的代码现在是你的一部分。"苏芮递给他一套作战服，"东京湾有首达蓬莱的潜艇。但首先..."她指向机房深处的一扇门，"有人想见你。"
门后是个小型实验室。中央的医疗舱里，躺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看到闻砚进来，他艰难地抬起手，露出无名指上的婚戒——和莱娜博士的一模一样。
"K..."闻砚认出了那双眼睛，"凯恩博士...我母亲的研究搭档..."
老人点头，呼吸面罩上泛起白雾："我们...都背叛了'第七黎明'..."他指向控制台，上面显示着蓬莱平台的结构图，"莱娜...把真正的'火种'...藏在..."
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了他。苏芮快速操作着控制台："他说莱娜博士将原始代码藏在你的基因记忆里。只有极端情绪状态下才能激活。"
凯恩博士突然抓住闻砚的手腕，力气大得不像垂死之人："她...自愿成为核心...为了给你...争取时间..."他的眼睛瞪大，"摧毁...女娲...解放...所有..."
老人的手突然松开，心电监护仪发出长鸣。苏芮关闭警报："没时间哀悼了。潜艇一小时后出发。"
闻砚看向墙上的世界地图。几十个红点正在闪烁，每个都代表一座"第七黎明"的设施。
"全球同步开始后，"苏芮整理装备，"这些地方会释放记忆病毒。三十七万人将变成'完美001'的傀儡。"
闻砚的金属牌突然震动。他掏出来，发现表面浮现新的坐标——正是蓬莱平台的位置。背面的代码重组为一句话：
"镜子全部破碎时，真正的战斗才开始。——K"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