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最后的克隆体

雨水顺着霓虹招牌滴落，在油亮的柏油路上砸出细碎的水花。闻砚站在重庆大厦锈迹斑斑的消防梯上，手中的U盘边缘沾着那个少年的血。

"12月19日的雪是热的。"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在闻砚的记忆宫殿里打开了一扇尘封的门。西伯利亚的暴风雪中，苏芮原型体将磁卡塞进他手里时，睫毛上结着细密的冰晶。当时气温是零下42度，但她说："记住，雪是热的。"

——因为真正的寒冷，是记忆被篡改后的虚无。

闻砚将U盘插入终端。屏幕亮起的蓝光映在他脸上，勾勒出紧绷的下颌线。视频开始播放：

画面1：纯白实验室，培养舱排列成基因链形状，每个舱体都浸泡着一个苏芮克隆体。她们的睫毛在营养液里微微颤动，仿佛正在经历相同的梦境。

画面2：中央控制台前，一个穿白大褂的背影正在调试仪器。那人转身时，闻砚的呼吸停滞——那是他自己，但眼神空洞如机械，白大褂胸口别着"001号研究员"的铭牌。

画面3：监控日期特写——2023年12月19日。也就是三天后。

闻砚的指尖无意识地在终端边缘敲击，频率精确到每秒3.72次。这是他在极端压力下的本能反应。突然，视频末尾闪现几帧被删除的画面：

一只苍白的手在键盘上输入指令：

【执行协议：凤凰涅槃】

【优先清除目标：情感污染源001】

画面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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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楼下传来撞门声。闻砚瞬间关闭终端，从消防梯跃到相邻建筑的露台上。他的视网膜自动标记出来袭者的特征：

- 4名武装人员

- 标配MP5消音冲锋枪

- 右臂有凤凰图腾纹身（清理小队专属标记）

但奇怪的是，他们移动时左腿都有0.5秒的延迟——和西伯利亚基地的警卫一样，装着同款义肢。

闻砚沿着排水管滑到小巷，落地时踩到一个易拉罐。清脆的声响在雨夜中格外刺耳。

"三点钟方向！" 有人用德语喊道。

子弹擦着他耳畔飞过，在水泥墙上炸开一朵朵碎石花。闻砚拐进一家24小时茶餐厅的后厨，蒸笼的热气立刻模糊了他的轮廓。

"先生，你的云吞面..." 一个系着油污围裙的老伯愣在原地。

闻砚塞给他几张湿漉漉的钞票："后门钥匙。"

老伯浑浊的眼珠转了转，突然压低声音："有个女仔给你留了东西。"他从冰柜底层摸出个防水袋，里面是张磁卡和一张便签：

【旺角洗衣街63号天台 密码是你第一次流血的日子】

便签上的字迹闻砚认得——和西伯利亚基地里002原型体的笔迹分毫不差，连"7"字末尾那个小勾都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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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衣街63号是栋废弃的唐楼。闻砚攀着生锈的脚手架爬到顶层时，发现天台门被电子锁封住。他输入：

19980215

——1998年2月15日，他五岁时从实验室通风管逃跑，膝盖被铁皮划破的日子。

门锁发出"滴"声，但显示的却是：

【错误：记忆数据不符】

闻砚皱眉。他的记忆不可能出错，除非...

除非那段记忆本身就是假的。

他尝试输入另一个日期：20021219

这次门开了。

天台上堆满电子设备，中央的投影仪正在循环播放同一段画面：

穿着病号服的少年闻砚（约13岁）被绑在电击椅上，莱娜博士举着注射器说："这次要记住疼痛。"当针头刺入颈动脉时，少年突然尖叫："妈妈！"

而站在观察窗外的，是穿着白大褂的成年苏芮。

"你来得比预计晚11分钟。"

声音从背后传来。闻砚转身，看到002-19号克隆体靠在水箱上。她比监控里更憔悴，左臂缠着渗血的绷带，但眼睛亮得惊人。

"这段视频拍摄于2002年12月19日。"她走到投影前，"那天他们发现你的情感模块开始苏醒，决定用疼痛覆盖记忆。"

闻砚注意到她说"他们"时，右手小指在轻微抽搐——这是苏芮原型体说谎时的习惯动作。

"你到底是谁？"闻砚扣住她的手腕，"002原型体己经死在爆炸里了。"

克隆体笑了。她突然扯开衣领，露出锁骨下新鲜的条形码烙印：002-00

"我是最初的失败品。"她的声音带着电子杂音，"比原型体更早，比所有克隆体更残缺——所以他们把我扔进焚化炉，没想到我爬出来了。"

她调出全息地图，香港地下管网系统里标着十几个红点："这些是记忆传输中继站，72小时后，'凤凰涅槃'程序会通过它们覆盖全球受试者的意识。"

闻砚的终端突然发出警报。地图上所有红点开始闪烁，最近的一个就在这栋楼地下室。

"来不及解释了。"002-00号塞给他一个神经接口，"要阻止他们，你必须进入记忆深渊——那里藏着'第七黎明'的源代码。"

她按下开关，天台的储水箱轰然打开，露出里面充满蓝色液体的培养舱。舱体内部赫然是——

另一个闻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