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楔子
虚空回响
混沌初分,星尘未凝。
卡奥斯自永恒的虚无中睁开了双眸,祂的躯壳是尚未成型的宇宙基底,每一次脉动都编织着时空的经纬。
可这具承载万物的容器里,始终回荡着令人战栗的空茫——祂不知“存在”为何物,亦不知这庞然躯壳该往何处栖居。
于是,首到某个无法计量的刹那,一道银河般的裂痕在祂胸膛蔓延,璀璨的光流喷涌而出,凝聚成另一个身影。
忒伊手持一截不断变幻形态的“可能性”枝桠,眼眸深邃如吞噬万物的奇点,银发于虚无中不知伸向何方,嘴角却噙着一抹孩童般顽劣的笑意。
“亲爱的卡奥斯,你的沉默比虚无更让人窒息。”
忒伊的声音如同星体碰撞的轻吟,她指尖随意一划,第一粒纯粹的光灵便在法则的共振中诞生,跳跃着微弱的存在感,
“既然活着是道无解的谜题,不如……我们玩个游戏?何不将纪元当作沙盘,让文明成为棋子,看看‘活着’究竟能堆砌出多少种模样。”
卡奥斯沉默地注视着忒伊的造物“游戏”。
祂看着光灵们在共振的迷狂中凝结为巨大的“存在之茧”;看着孢子纪元的生命在记忆的洪流和繁殖的狂潮中崩解成基因尘埃;看着晶脑文明在终极答案的追寻中化作冰冷的悖论铭文;看着无限的梦魇剧场被共情过载淹没;看着熵兽之王在毁灭的尽头献祭自身,化作滋养新生的星尘……
每一次纪元终结,忒伊都像厌倦了旧玩具的孩子,随手打碎精致的“生态舱”,将文明残骸与核心法则囫囵捏合,撒向虚空,催生下一个纪元。
卡奥斯的星辰之躯内,悬浮的光团越来越多,每一个都在低语着被遗弃纪元的箴言与哀叹。
当第五纪元的熵兽化作星尘,滋养的养料在虚空中弥漫时,忒伊并未立刻动手“修剪”。
她飘到卡奥斯身边,那截“可能性”枝桠在她手中化作一支流光溢彩的画笔。
“卡奥斯,看呐。”
忒伊的语气带着炫耀般的兴奋,画笔在虚空中勾勒出一个扭曲、自洽的克莱因瓶结构,内壁闪烁着前五个纪元残留的微光——光灵的纹路、孢子的粉尘、晶体的裂痕、梦晶的碎屑、熵兽的骨烬,
“这次不一样!我把过去的‘废料’都嵌进去了,像给新花瓶贴满漂亮的马赛克!它叫‘温室’。”
卡奥斯的意念如同星辰的低语,在虚空中泛起涟漪:
“忒伊,你的‘修剪’太过粗暴。那些残骸中的意识碎片,那些‘苟活者’……他们承载着被终结的痛苦与未解的执念。你的新瓶,不过是旧殇的囚笼。”
忒伊的黑洞之眸眨了眨,毫无愧疚,反而闪烁着更浓烈的好奇:
“痛苦?执念?那不正是最鲜活的‘可能性’燃料吗?卡奥斯,你构筑的冰冷法则需要温度,哪怕是灼伤的温度!”
她手中的画笔轻点,克莱因瓶的核心处,一枚由涅槃之种与存在之茧碎片杂交而成的奇异种子开始萌发,散发出而危险的七彩光芒——欲望之花。
“看,多美的花!我要让这个纪元的生命,用他们最炽热的‘想要’去浇灌它。他们的挣扎、他们的贪婪、他们的爱恨……都会成为最美的养料,最终结出我们想要的答案!”
她顿了顿,笑容变得狡黠而深邃:
“至于那些‘苟活者’……放心,我会给他们特制的‘琥珀眼泪’,让他们在新纪元当有趣的幽灵观众,顺便……帮我保管点私藏的小玩意儿。他们的痛苦与不甘,也是这温室里不可或缺的调味料呢。”
她指尖一弹,几枚封印着微弱灵魂光芒的纪元琥珀,悄然隐没在克莱因瓶结构的时空褶皱里。
卡奥斯沉默良久,星辰之躯的光芒明灭不定,最终只化作一声几乎不可闻的叹息,融入宇宙的背景辐射。
祂默许了。
或许,在忒伊这看似荒诞的游戏中,真能窥见那终极答案的一鳞半爪?
又或许,祂只是习惯了看着忒伊在祂搭建的基座上,尽情挥洒那令人不安的创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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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子终·观测者之眼档案001
记录者:虚空档案馆-观测者之眼(第七纪原型机)
关键帧:
神之庭议:卡奥斯(存在基座)与忒伊(可能性变量)就第六纪元“欲望温室”架构达成默许。忒伊明确将利用前纪元痛苦与苟活者作为“变量燃料”与“私藏保管员”。
温室核心:欲望之花(涅槃之种+存在之茧碎片杂交体)确认播种,以智慧生命“执念”为终极养料。
琥珀眼泪:前五纪元“苟活者”灵魂被忒伊以纪元琥珀形式封印,投入第六纪元时空褶皱,成为“见证者”/“幽灵观众”,体内携带忒伊的“私货道具”。
变量植入:检测到忒伊在第六纪元原生生命基因库中,微量注入前五纪元“苟活者”基因标记(目标:陈默?)。
批注:这不是起源,而是忒伊游戏的一个精巧节点。
真正的风暴将在“欲望之花”汲取足够执念、温室濒临熵值阈值时爆发——当终局抉择,刺穿神明盆景的玻璃罩。
记录中断…
侦测到高维污染…
源特征匹配:第西纪元…“共情污染体”…残留…
(档案末尾被一片粘稠的、仿佛混合了泪水与梦魇的黑色污渍覆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