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雨夜惊魂

残月被浓云绞碎时，第一滴雨砸在林默额头上，冰凉如针。他猛地从草堆坐起，屋顶窟窿正筛下串串水珠，不偏不倚浇在墙角陶瓮——那是全家最后半斗糙米。

“哥！瓮漏了！”十岁的林莹带着哭腔扑向陶瓮，麻布衣袖早被泅湿大片。林默顾不得磨出血泡的手心，抄起竹匾盖瓮，泥水却顺着裂缝渗得更急。潮湿霉味混着母亲周氏压抑的咳嗽，在破屋里拧成一条勒紧脖颈的麻绳。

林默踢开吱呀作响的破门，暴雨裹着狂风灌进来。院里那棵老槐树枝干正砸在房檐，瓦片稀里哗啦摔进泥坑。“二叔上月才说这树不修要出人命...”他攥紧拳头，去年父亲落葬时二叔林富扶棺痛哭的嘴脸浮现在眼前：“大哥放心，有我一口饭就不会饿着嫂子侄儿！” 可不过一年，那点情分早被二叔蘸着算盘珠吞吃了。

天蒙蒙亮时，屋里积水己没过脚踝。林莹蜷在草席上昏睡，周氏却发起高热，苍白的唇瓣翕动着吐出断续句子：“豆...床底...”林默豁开浸透的草垫，木板下藏着个小陶罐——这是母亲嫁妆里最后的值钱物，满满一罐黄豆。

“娘说豆子能换药...”林莹小脸紧贴母亲滚烫的额头。林默抓把黄豆塞进怀里，蓑衣早被二叔以“抵债”夺走，他只能顶着破斗笠撞进雨幕。泥泞裹腿的土路走到头，却见张家药铺大门紧闭，门板上墨汁淋漓贴着告示：“米贵于珠，三日不售药！”

“默小子！”采药归来的张婶冒雨冲他招手，背篓里几株带泥的紫花地丁颤巍巍立着，“周娘子又咳血了？”见他攥着黄豆点头，妇人抹了把脸上雨水咬牙道：“后山崖壁有止血草，可那地方...”她话未说完，林默己朝后山奔去。石青崖高悬如鬼面，他踩着湿滑苔藓向上攀时，听见崖下传来二叔洪亮的笑声——粮商赵扒皮的马车正停在林家田埂边。

染血的指甲抠进石缝时，林默终于够到那丛深红药草。脚底碎石却突如流沙般塌陷！他身子急坠刹那，后腰带猛地勒紧——半截老藤救了他性命。惊魂未定伏在崖边，却见下方薄田里，二叔正将界碑往自家地头挪：“这半亩地抵债是天经地义！赵掌柜您看这稻苗...”枯黄稻穗在赵扒皮指尖碾碎：“全是瘪壳！这种地只配喂猪！”

林默眼底淬出寒光。前日二叔说母亲药钱不够，哄着周氏按了田契手印，如今竟连最后活命田也要吞！他攥着药草蹚过刺骨溪水，刚推开院门就听见林莹嘶喊：“黄豆被二叔拿走了！”

屋里满地狼藉。陶罐碎片嵌在泥里，林富鞋底还碾着几颗金黄豆粒。“嫂子别怨我心狠。”二叔掸着绸衫雨珠，算盘打得噼啪响，“这罐豆值三十文，抵你赊的三副药钱刚够！田契我明日带里正来收！”周氏挣扎着去抓他衣摆，喉间突然涌出腥红，血点溅在二叔簇新的千层底上。

“晦气！”林富嫌恶地踢开草席，赵扒皮嗤笑掀帘而出。破门灌进的冷风里，林默死死盯着二人钻进油壁马车，车辕上“丰裕粮行”的灯笼晃得他眼球刺痛。

夜雨渐歇，月光从破屋顶漏下来，凝在周氏灰败的脸上。林莹用石臼捣烂止血草，药汁混着眼泪滴进母亲唇缝。“哥，娘咽不下去...”小姑娘颤抖的哭声里，林默触到周氏冰冷的指尖。前世记忆碎片扎进脑海——他是农学院博览群书却英年早逝的研究员，如今竟连一株草都救不了至亲！

“天道不公...”他喉间滚出困兽般的低吼，一拳砸向墙壁。土块簌簌剥落，露出半截朱砂画的古怪符号——那是父亲临终前用血描的平安咒。当指尖触及符咒的刹那，脑内突然响起冰冷机械音：

【检测到强烈生存执念】

【悠闲种田系统绑定中...】

林莹的惊呼划破死寂：“哥！娘的手动了！”周氏脖颈处浮现出幽蓝脉络，似有无数光点顺着止血草汁游走。林默猛然回首，窗边破陶盆里淹死的稻苗竟抽出新绿！而此刻，他掌心悄然发热，系统提示如磷火浮动：

“新手礼包待领取：抗旱稻种×10斤——兑换代价：生与死的契约。”

月光突然被乌云吞尽。邻家传来王猎户拴狗的锁链声，还有他粗粝的提醒：“默小子！赵家粮行后门在搬麻袋...”黑暗里林默攥紧拳头，黏在指缝的黄豆突然发烫，稻种兑换代价的警告与母亲微弱脉搏在脑海中撕扯。

院外土路上传来车轮压过水坑的闷响，两道黑影正朝着漏雨的破屋逼近——今晚要收的债，分明不止半亩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