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从不是告别,而是告诉你——我会一首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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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期末,A市终于迎来了一场晴天。
这一整个冬季仿佛都在等待这束迟来的光落进来,把校园里残雪未化的树荫一点点照亮。银杏落尽,雪化成水,纪希的日程表也被划去最后一栏:最后一门期末考试,上午九点,N楼教室302。
她做完最后一道题时,抬头望了一眼窗外。阳光正好,教学楼对面那棵光秃秃的槐树正闪着微光,像某种宣告终章的默契。
走出教室那一刻,她手心竟是微凉的。不是冷,是想念将她一寸寸抽空的心跳。
她打开手机。
上面静静躺着一条消息:
文岚:
我后天到A市,上午十一点高铁站,见一面吗。
她按了很久才打出那句:
我己经在等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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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岚这边,一边收拾行李,一边偷偷拍了纪希送给她的那条奶白围巾。
她把围巾从箱底拿出来,抖开,围在自己脖子上,镜子前转了个圈,又拆下来叠好,小心装进随身袋里。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头短发,神色疲倦,唇角却扬起。
“她喜欢这个样子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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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早上十一点,A市高铁站出口处。
纪希提着一杯刚买的热奶茶,站在人来人往的出口边。
她围着深灰色围巾,站在阳光下,头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但眼神是清亮的。
她看着出口口一个个探头望人的人,首到那道熟悉的身影出现——
文岚穿着深色大衣,脖子上正是那条奶白围巾,行李箱滑轮轻响,眉眼间带着久别重逢的雀跃。
她在人群中停住脚,笑着朝她张开双臂。
“纪希。”
纪希也笑了。
她没跑过去,也没叫她的名字,只是向前两步,把热奶茶递过去,然后张开手臂。
文岚扑进她怀里。
风很轻,耳边是她轻轻的呼吸。
她们没有说“好久不见”,也没有问“你还好吗”。
因为她们都知道:
想念的尽头就是再见,重逢本身就是答案。
—
她们牵着手,从高铁站走出,一路穿过熟悉的街口、便利店、走过曾经一起逃晚自习买炸鸡的小巷。
那条小巷的铁门还没修,新涂的涂鸦像某种青春印记。
文岚停下来,看了一眼那道红色的墙。
“我们好久没走这条路了。”
“高三放学时,你总会装作不经意地从我书包后面走过去,碰我一下。”
“你怎么知道我故意的?”
“那时候,你要是不碰我一下,我晚上都会觉得哪里不对劲。”
文岚轻轻笑了,握紧了她的手。
—
下午两点,她们回到了纪希的出租屋。
屋子依旧温暖干净,桌上放着她早上泡好的两袋红豆薏米茶,还有刚买回来的小蛋糕。
文岚一进门就脱了外套,熟门熟路地坐到窗边的位置——那里曾是她高三无数个夜晚靠着发呆的地方。
她望着窗外发了会儿呆,忽然轻声说:
“我好像还是有点不真实感。”
“好像我们还在高三,明天要早读,要背单词,要偷吃小蛋糕。”
纪希没说话,只走过去,从背后抱住她。
“那我们今晚就当作还是高三。”
“你背古诗,我在旁边写卷子;你偷吃蛋糕,我就假装没看到。”
“你喜欢我,就继续偷偷喜欢;我爱你,就继续装作没察觉。”
“可是……”
“可是现在我们是真的在一起了。”
“嗯。”
—
那天晚上,她们窝在一起吃火锅。
纪希做菜的样子很认真,文岚在一旁切香肠,不时偷偷夹一块丢她嘴里。
饭后,她们看了之前没看完的电影,靠在沙发上看一半时,纪希睡着了。
文岚没吵醒她,只轻轻替她盖上毯子,然后拿起手机拍了一张她沉睡时的模样。
她为这张照片写下一行字:
“等你睡醒,我还在你身边。”
—
深夜。
文岚醒了。
她转头,看见纪希靠在自己肩膀上,睡得很熟。
她忽然有点舍不得走。
明明是早就知道要走的,明明只是短暂重逢,她却在这一刻,被“离别”两个字撞得心口发闷。
她轻轻捧起纪希的手,凑到唇边亲了一下。
纪希醒了,声音很轻:“你做什么?”
“偷亲你。”
“怎么亲得像告别?”
文岚顿住。
眼眶忽然有些发热。
“你知道吗,纪希。”
“我明明己经习惯了异地,可每次见你,我就不想放你走。”
“每次见你,我都觉得,如果你哪天不在我身边了,我会疯的。”
纪希没说话,只是伸手抱住她。
“那你就别走。”
“你知道我走不了。”
“那我们就抱得久一点,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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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晨。
她们站在高铁站前。
纪希终于没忍住,眼眶红了。
她低头说:“你走了,我这里又要变得好安静。”
“但我想听你说话。”
“想听你骂我起床太晚,想听你笑,说‘纪希你笨死了’。”
“还想每天睡前看到你脸上的光。”
文岚伸出手,轻轻擦掉她眼角的泪。
“我们会再见的,很快。”
“快到你来不及划完三十页日历我就回来了。”
纪希抱住她。
紧紧的,像电影里的情侣最后一次对视。
她贴着她耳边轻声说:
“等你回来,我们就不再是异地恋。”
“等你回来,我们就住在一起。”
“等你回来,我们就谈一场,不用告别的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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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后日记--
纪希回到出租屋,在日记本写下:
“2023年1月20日,文岚来过,住了一晚,笑了很多次,哭了一次。”
“她走的时候,给我留下了新围巾和一瓶没喝完的牛奶。”
“她还说,‘你别怕,我一首都在,只是换了个地方想你’。”
“我信了。”
“因为她一向,说到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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