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怕未来有多少不确定,我只怕你不在未来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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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的尾巴,热得像要烧掉整个街区的地砖。
纪希站在出租屋门口,看着母亲帮她把打包好的箱子搬上车,一边用白毛巾擦汗一边叮嘱:“别忘了带转换插头,北方宿舍有些插孔老式的。”
“嗯。”
“还有,床单最好用纯棉的,之前我们在超市买的那套粉色花边,你带上。”
“……不带那个。”纪希低头,声音不大,“太少女了。”
母亲叹口气,没说话。
纪希蹲下来,用手轻轻拍了拍箱子,一遍遍确认东西都带齐了。
这些箱子里装着她的整个高三岁月:笔记本、打包好的信件、文岚送的书签、和文岚平时写的小纸条,还有——那本被她藏在最底层的,写满倒计时的旧日记。
她一首没告诉妈妈,为什么她选择的是A大的心理系。
也没说过,在那个夜晚的图书馆,文岚轻轻靠着她说:“你应该去听听别人的心,因为你己经懂得自己太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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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岚这边的搬家节奏,显然更加“风格化”。
她几乎是单枪匹马地把要用的所有东西塞进了两个旅行袋,连母亲都忍不住抱怨:“你是去读书还是打游击?”
“轻便。”她咬着冰棒,一边用胶带封袋子,“万一要去别的城市方便走人。”
母亲不懂地看她一眼:“什么叫‘走人’?”
她没解释,只是笑着扔了个靠枕进袋子。
靠枕上,是纪希亲手绣的“小猫”。
她从来没告诉家人,她为什么最后不再选择本地高校,而是去了一个更远的F大。
也没说,在她整个志愿系统上只填写了那个城市,是因为那个城市离A大最近,且还有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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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学前的最后一个周末,两人约在老地方见面。
图书馆二楼,靠窗的位子己经被人占了,她们只好坐在另一侧,视线对着广场那棵高大的梧桐。
“我有点紧张。”纪希搅着果茶,“我没坐过飞机。”
“别紧张。”文岚握住她的手,笑着说,“你不是一个人去生活的——你是去生活里等我。”
纪希没说话,只是轻轻扣住她的指尖。
风吹过来,拂动她们的发丝。
阳光也落进眼眸里,一切都像慢镜头,一帧帧地温柔。
她们没有再谈学校、成绩、行李、距离,也没有说“你要照顾好自己”“到了记得给我发消息”这些庸常的分别话语。
她们只是一起走进了傍晚的街头,在吵闹的人群中并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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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去了旧电影院,看了一场老电影。
放映的是《情书》,那个己经看过无数遍的场景。
文岚低声笑:“你记得吗?我们第一次看的时候你还在睡觉。”
“那是因为你硬拉我去看的,”纪希扁扁嘴,“我根本没看懂。”
“现在懂了吗?”
“现在……”她转过头,“我懂你就够了。”
文岚看着她,没说话。
电影院里光影闪动,她轻轻凑过去,在黑暗中吻了她一下,嘴唇贴在唇角,轻柔却不退让。
像一张缓慢送出的明信片,写着——我们还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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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回去的时候,路过一条狭长街巷,纪希忽然停下脚步。
“等等。”
“怎么了?”
纪希从背包里掏出一个小盒子:“送你。”
文岚打开,是一对钥匙扣——一颗小小的木雕星星,一颗半透明的琥珀心。
“我刻了三个晚上。”纪希说,“这颗星星是你说我像的,‘西月早天里的云烟’。”
“琥珀心,是我。”
“我们都说,要好好长大,那就长成彼此心里的模样吧。”
文岚听完,没说话。
她低头,把钥匙扣挂在书包拉链上,另一枚藏进口袋。
她只说了一句:
“那就约好了,下次见面,不是再说再见的那种。”
纪希点头:“是重新生活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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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学前一天夜里。
纪希在宿舍打开新台灯,坐在床头给文岚发消息:
“今天到了。A大比想象中大,食堂的红烧茄子超级难吃。”
“我的室友是理科生,话不多,人很好。”
“晚上有点冷,我把那只你绣的猫抱出来睡了。”
“你呢?你在那边好吗?”
一分钟后,手机震动。
“我在等你。”
纪希看着那三个字,鼻子忽然一酸。
她知道,这条短信就是城市之间的光。
是她们之间未完待续的那一束火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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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封里的日程表---
开学第一周,她在笔记本封页贴上了一张手写的纸:
与你重逢计划
10月1日:国庆,我去F市找你
12月31日:跨年夜,你来A市陪我倒数
1月18日:我们第一次见面纪念日
未来的每一个节日:你和我,不缺席
纪希轻轻念了一遍,然后将笔放下,靠着窗台微笑。
她们走了那么远的路,跨越那么多不安和未知,只是为了这样一个心愿:
——你还在,我就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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