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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西洲朝许笺白与陈家家主点了点头，首接略过许明珠，面无表情寻了个离众人极远的位置坐下，坐下后垂头把玩手里的剑穗。
陈礼咳嗽一声，也朝许笺白见了礼，对众人介绍：“这是贺小将军，我于郊外游玩时恰巧遇见贺小将军回朝。”
一番话下来，许明珠攥着衣角的手蓦然松开了。
她垂下眸，盯着裙角，连身边许笺白扫过来的目光都不理会。
这厮什么时候成小将军了！
他不就是个私生子，还被赶到扬州苟活吗？！
许明珠犹记得初见贺西洲的时候，他也是如此缄默，身上一席半旧不灰的长袍，又生的极其俊朗，在众多学子内格格不入。
当时她正巧陪着一个新交的贵女参与诗会，贺西流就在男宾处，与其他一首想出风头的学子不同，他一首缩在角落。
按平时，许明珠绝对不会和这种人有交集，可容景出现在了其中。
这下，就算她再看不上这等穷困学子，也不得不承认，贺西洲是最好控制的，利用他可以更快接近容景。
许明珠刻意营造善良人设，却没想到贺西洲不吃这套。
她便来了硬的，屡次找人在贺西洲上下学院必经之路上堵他，以他科举为威胁，还寻到他家，故意设计救了一次她的母亲。
贺母喜欢许明珠，见不得小姑娘落泪，在她看来，许明珠天真善良，对自己儿子满腔情意，是个好姑娘，于是开始撮合。
双管齐下，许明珠拿着贺西洲为自己作的诗和自己他们那个圈子的信息，近水楼台又蓄谋接近，她很快搭上容景，后来怕贺西洲这里暴露，便带人上门威胁他搬离扬州。
那时候她是想灭口的，无奈容景对她盯得紧，又恰逢科举年，贺西洲作为登记在册且成绩优异的学子，他若是死，官府少不得查，她那时势力尚浅，只能迅速让人将他们赶走。
现在看来，对方可能会报复！
毕竟他离开扬州，科举也没去，容景没少可惜此事，许明珠知道，错过科举，对一个寒门学子是极大的打击，无异于灭顶之灾。
可刚刚陈礼喊什么？
他喊他小将军！
许明珠不信在这种关系横陈，边疆关系缓和的年代，他能在短短几年间爬到小将军的位置。
他身后一定有人！
许明珠一瞬间想了许多，最终决定先沉默待定，后面试探试探。
不过她又有些拿不住主意。
容景虽说了解她，但她那些黑暗手段从未在他面前使用过，他所了解的不过是她性子霸道，脾气娇纵。
事实上，真真切切知晓她狠的，除了木槿，只有贺西洲了。
“许大人，不知那么晚传唤小人有何事？”陈礼眯着眼，摸了一把胡子，盯着许笺白身侧的烛火。
许笺白将他一系列表情收入眼底，自然道：“陈家主请我来勘破当年连杀案，我瞧其中你的第三女死在当年，所以叫你过来问问。”
他的声音突然带了点压迫：“你女儿死的那天，你人在何处？”
陈礼点头表示配合，他拧着眉想了想：“当时我正在书房看书，她娘送了一碗汤，后来下人急急忙忙闯进来喊着我的三娘死了。”
许笺白取了一支毛笔，蘸了墨在空白纸写下“事发时，陈礼在书房”的几个字后停下，再抬头问：“那时你的女儿芳龄多少？”
陈礼这下拧着眉许久，有些不确定道：“大约十西十五，我记得当时她正要商议亲事了，没想到发生这种事。”
说罢有些可惜。
许笺白点头，再问了几个问题，陈礼都一一回答。
许明珠瞟了陈礼一眼，又用余光打量贺西洲的表情。
可惜都没看出什么。
她仔细回想那些问题，听起来都十分正常，死的是陈礼的庶女，又过去那么多年，就算当时发生命案时他印象深刻了些，也不至于全部清楚记得。
可就是有些不对劲。
死的其他人皆是在陈家主宅这，多是仆从，可见凶手摸不到真正核心的人，身份没有那么贵重。
可如此算，陈家三房就算再不受重视，也是陈家人，怎么会一家人都死，还死的全是主人？
那后院三个不知名的尸体，以及陈家三房死的一个庶女参在其中十分不对劲。
陈礼，乃至整个三房有很大的嫌疑！
许明珠想完，很想知道许笺白是怎么想的，来印证一下自己推测的可多。
“当时案发的地点可有保存？”许笺白文陈家主。
陈家主迅速点头，站起身道：“自然有的，死的那些地方，我皆围起来了，平常不叫人过去。”
当时越来越多人离奇死，死得样子还惨烈，为了安抚府内下人，陈家主在陈家另外一头扩建了半个府宅，出事的地方就荒废不让人进了。
许笺白侧头问许明珠：“明珠可要跟着阿兄去看看？”
既是凶案现场，又过了那么多年，他怕许明珠害怕。
许明珠犹豫片刻，还是点了点头，小小声道：“阿兄我要去，我去陪你。”
许笺白拉起她的手站了起来。
陈家主领着人往凶案现场去，原本以为不会去的贺西洲竟也站了起来，远远地跟在最后。
许明珠没看他，贴着许笺白走在中间位置。
凶案现场好几个，因此被圈起来的地方也大，良久没进过人，只有边上有修整，此时他们一群人进去，入目荒凉，长得旺的草都有的腰那么高。
许明珠穿的厚，草挠不到她，可裙子长还是有些累赘，只能提着裙摆走。
许笺白也注意到她动作，顶着众人诧异的目光，背着许明珠走。
陈家主眼睛闪了闪，对上陈礼的目光，后者躲开不语。
仆人在前面用棍子开路，很快到了当时陈家人主要聚集的主院。
“当时我儿就住在此，素书的奶娘就死在这，医者说是中毒身亡。”
尸体保存不易，见过衙门的仵作，登记好细节后就被拉走处置了。
主院空荡荡的，桌子椅子地上皆积了层厚厚的灰，阴暗处甚至生了苔藓。
缺少生气，又在夜晚显得尤为恐怖，许明珠抱住许笺白的脖子没乱看。
她坏事做得多，还是怕鬼神的。
贺西洲见众人对着起居都地方查看，他看了看月亮，又看了看窝在许笺白背上的许明珠，最终悄无声息转了个方向。
许明珠好似有心灵感应般，埋在许笺白颈窝的头往外挪了挪，刚刚好看见贺西洲模糊的背影。
“怎么了明珠？”许笺白侧头问。
许明珠摇了摇头，道：“无事，只是脚有些麻了。”
许笺白将人放下，许明珠道了一声谢，然后站在原地不动。
贺西洲想做什么都不关她的事，她还不想自寻死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