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关于希望

“阳国，海洋好看吧，这是我国的海洋。”

三岁的魏阳国坐在父亲肩膀上，近乎痴痴看着碧蓝波涛的海岸线，阳光洒落，海面折光，于是整片海岸线变成了金色，但这不是最好看的。

“看这个。”随着父亲指引，魏阳国看到新的画面。

—————驾驶31C型卡车汽车兵纷纷下车列队，江防部队严阵以待，运输营长在对着司机训话：“能开卡车也能开军舰，上！”

“收到！”随着一声怒吼，江防部队一名排长带领汽车兵上军舰，开始熟悉操作，改编为轮机手，操舵手。

有人晕的哇哇吐，扶着甲板不断捂着脑袋，腰上拴着绳子，还有的汽车兵往身上浇海水，脖子都晒了脱了一层皮，但军舰能开动了，现在他们身份是军舰驾驶员。

“好看吧，还有更好看的呢！”父亲声音逐渐亢奋，四岁骑在父亲肩膀上的魏阳国下意识点着头，然后看到新的一幕——

“坦克上舰船！”

“陆炮，大口径机枪安舰板！”

“看这个，这才好看。”父亲的声音又传来，随同热火朝天的T-26轻型坦克移动，骡车拉着九二式13毫米陆炮上甲板，士兵四人一组扛着M2勃朗宁重机枪涉水上甲板。

“沈阳”舰在安装陆炮，1020吨级开封巡逻舰依稀还有繁体祥德商船标志，它前身是商船，现在是我国巡逻舰，815吨洛阳护卫舰上面在安装M2勃朗宁重机枪。

剩下的小舰艇有的印的英文，俄语，德语，大多数还有日语，这些各国废弃淘汰小舰被安装了勃朗宁机枪，成为了我国建国后第一批军舰，甲板上，被晒的黝黑瘦削的士兵在检查刺刀，匕首，还有一些小竹排前在捆着炸药包。

而这就是军舰攻击方式。

陆炮上船舰，机枪上甲板！

..

八岁，魏阳国牵着母亲的手，母亲平静望着空荡荡的海岸线：“竹排靠近敌人军舰就爆炸，来不及跳水的就回不来了，陆炮命中率还不如拼刺刀，所以军舰最大作用是撞击敌军军舰，进行接舷战，投手榴弹，拼刀。”

“你爸就是这么走的。”

这一年是1958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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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凭什么觉得中国海军有未来？”

“江阴海战，保岛保礁，坦克上小舰，陆炮当舰炮，船舷拼刺刀？你们把这些称之为希望？”

1970年，辽城海军指挥学院-航海技术课上，黑板写着“希望”这两个大字，一个学长猛然撞开门，站在讲台上，看着这两个字吼出，陈建夜面对在场同学，几近悲恸，他抓着自已草绿色军衣袖子，愤怒撕成碎布。

“同学们，同学们！！！我跑了十所高校，我和老师跑了几十处单位，希望争取专项资金，让我们的新式军舰项目得到扶持，可没有人在意，他们说我们海军是喝油虎，浪费钱，到处白眼，我扛不住了...”

“我们光是缺钱吗？”

“四十八年前，西方佬第一艘兰利号航母下水服役，现在都70年了，洋鬼子的核动下水巡视全球九年了，所以我们光是缺钱吗？”

“缺国家工业军事倾力扶持，缺数百个不同专业团队，缺上万家企业参与研究和制造，缺船舶工业，材料科学，信息气象等等顶尖级科研家团队合作，还有有空气动力，雷达，火控，发动机等学科大师级各自带队，最终联合！！！”

“缺高端工业流水线，缺有技术钢材工厂，还缺生产发动机级的工厂，可我们没有。”

“缺一个全民年收入的提高，缺有一个富裕的国，可我们什么都没有。”

“所以你们凭什么觉得我们还有希望？”

“此刻！我的军舰设计，我走到哪发言设计稿被撕了，演讲被撵下来了，海军科研经费批准少的可怜，海军科研老教授们一边看着西方佬军舰望梅止渴昼夜颠倒的研究，他们最终绝望称我们海军没有希望！”

陈建夜，辽城海军军事学院-航海技术-船舶设计专业成绩最好的学生，众人眼中的老学长，除了性情孤傲点，其他大部分时间都在做研究，戴着高度眼镜，现在他第一次崩溃爆发，以至于班内很多同学怔住。

有些同学拍了拍胸前的大红章准备暴怒，但被人拉住，还有同学低着头陷入沉思和悲伤，少部分同学还在发呆。

第一排位置，班辅导提了提有些耷拉的斜纹裤，他站起身平静陈述：“学长，我们有军工扶持的民办企业，有即将满地开花的海事军校，这就是希望。”

陈建夜依旧直挺挺站着，他眼睛通红，不是因为愤怒，而是经历太多失落冷板凳，讥弄，对希望崩塌，以至于哭过崩溃过，最终自已唾弃自已的理想，他冷冰冰看着站起的学生，面对这些人稚嫩，单纯，坚定的神情，陈建夜讥弄：“我知道你们期盼什么！以前幻想有西方克列斯塔Ⅰ级巡洋舰，我们没有。”

“现在做梦都想有莫斯科级反潜巡洋舰，可我们没有。”

“他们研究过剩的装备，我们连想都不敢想。”

陈建夜不说了，他崩溃的很彻底，一路走来，昔日好友都留学不归，和家人断了一切联系，他们在西方看到通信工程，看到轿车比自行车多的钢铁潮水，看到西方航母全球每一处驻军的威风凛凛，于是他们某种信心崩塌不愿重建，他们不回来了。

陈建夜也扛不住了，海军研究太难，他顶不住了，这个国家刚缓过一点气，重工业虽然架构了部分，但轻工业极其短缺，高端领域完全为零，金融业几乎为零，发展业看不到希望。

仅有的一点经费陆军需要火炮研发，现在的中国尊严靠着陆军，制空权的重要性能让空军获得少部分研发经费，至于海军太吃钱了，研究太困难了，走到哪被人嫌，尽管所有人都知道大国海权的重要性，但哪有如何！

海军就是处于弱势！

“对不起了，我对不起你们，我准备去留学，地点美国。”陈建夜不再咆哮了，他朝着课堂上学生们鞠躬，然后背影有些弯曲，推门开门，离去。

在讲台桌放着他的包，里面有成沓海军展望展望稿，初稿设计图，还有他和老教授的未来军舰研究方向概论，这些纸张一些部分都带着被汗水浸湿的黄稿字，背包唯一干净的部分是印着大老总的头像，还有红色语录：哪怕用上一万年，中国也要造出核潜艇！

班级内，唯一没发呆的是最后排，魏阳国和沮丧的其他人不一样，他目光狂热，魏阳国很想告诉学长，未来我国航母下水了，不光是一艘，好几艘，不光是好几艘，还有航母在“护卫”着055，洋鬼子的航母编队再也不敢大摇大摆的对峙了。

但要走的人拉不住，魏阳国只能听着走廊脚步声消失，他穿越到五十年代成为婴儿，随着长大记忆不断归来，现在全部记忆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