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皮火车哐当哐当地行驶在广袤的平原上,车窗外是收割后略显萧瑟的田野。
硬座车厢里弥漫着泡面、汗味和烟草混合的气息,人声嘈杂。
石大锤靠窗坐着,小桌上放着母亲塞的网兜。
他正闭目养神,盘算着惠州之行和王船山可能的会面,顺便感受着这久违的、慢悠悠的火车旅程。
忽然一阵尿意袭来。
石大锤起身,小心地穿过挤在过道里的人腿和行李,走向车厢连接处的厕所。
解决完问题,洗了手,他顺着摇晃的车厢往回走。
快到自己的座位时,石大锤脚步一顿。
他那个靠窗的宝贵座位,此刻正被一个陌生男人大剌剌地占据着!
那是个约莫西十多岁的秃顶大汉,穿着件洗得发黄的旧夹克,身体壮实,正歪着头靠在车窗上呼呼大睡,鼾声如雷。
他粗壮的胳膊还搭在石大锤的小桌板上,旁边放着个油腻腻的编织袋。
石大锤皱了皱眉,走到座位旁,轻轻推了推大汉的胳膊:
“叔叔,醒醒,这是我的座位。”
大汉鼾声停顿了一下,眼皮费力地掀开一条缝,浑浊的眼珠瞟了石大锤一眼,见是个半大的小孩,不耐烦地嘟囔了一句:
“吵吵啥?没看老子睡觉呢?”
说完,眼睛一闭,鼾声又起,还故意把身体往里挪了挪,占得更瓷实了。
石大锤深吸一口气,提高音量:
“叔叔!这是我的座位!麻烦你起来!”
这下彻底把大汉吵醒了。
他猛地坐首身体,眉毛倒竖,脸上的横肉抖动着,嗓门大得像打雷:
“小兔崽子!嚷嚷什么!什么你的座位?这火车是你家的?谁坐着就是谁的!懂不懂规矩?滚一边儿去!”
唾沫星子几乎喷到石大锤脸上,带着浓重的烟臭味。
周围昏昏欲睡的旅客被这动静惊醒,纷纷看了过来。
看到是一个凶神恶煞的大汉在吼一个瘦小的孩子,大多投来同情的目光,但没人敢出声。
石大锤的小脸沉了下来。
他不想惹事,但更不想惯着这种不讲理的流氓。
他冷静地掏出自己的车票,举到大汉眼前:
“叔叔,这是我的车票,3车厢17号座靠窗。这是铁路的规矩,对号入座。请您起来。”
大汉看都不看车票,一把拍开石大锤的手,蛮横地吼道:
“老子管你什么票不票!老子累了就要坐!你个小屁孩站会儿怎么了?再吵信不信老子抽你!”
他挥舞着蒲扇般的大手,作势要打。
石大锤眼神一冷。
讲理不行,那就找能讲理的。
他不再理会大汉,转身就走,径首去找乘务员和乘警。
很快,一个穿着制服的年轻乘警跟着石大锤过来了。
乘警了解情况后,客气地对大汉说:
“同志,请出示一下您的车票。如果是无座票,请把座位还给这位小朋友,这是他的位置。”
大汉一看乘警来了,气焰稍微收敛了一点,但依旧耍赖,梗着脖子:
“票?票在包里!懒得找!老子坐会儿怎么了?这小孩不懂事,非要跟大人抢座位!你们铁路怎么教育小孩的?”
乘警耐着性子:
“同志,对号入座是规定。请您配合一下,把位置让出来。”
“配合个屁!”
大汉开始胡搅蛮缠。
“老子花了钱坐车,凭啥不能坐?他小孩屁股金贵?老子今天还就坐这儿了!有本事你把我铐走!”
他干脆抱着胳膊,闭上眼睛,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乘警也头疼。
这种无赖最难处理,硬来容易激化矛盾,尤其在火车上。
他只能继续劝说,但大汉油盐不进,就是赖着不动。
周围旅客小声议论着,有人摇头,有人叹气,都觉得这孩子今天怕是要吃亏了。
石大锤站在一旁,看着乘警无奈的表情和那大汉无赖的嘴脸,心里的火气噌噌往上冒。
他重生以来,还没受过这种窝囊气!
跟个泼皮讲道理?浪费时间!
他不再看那大汉,心中默默呼唤记仇本。
意念微动,纸页无声翻动。
他盯着那秃顶大汉,心中默念。
随即记仇本新的一页田字格上生成一行字迹:
【2003年11月15日,火车上,一个穿黄夹克的秃顶无赖占我座位。蛮横无理,欺凌弱小,强占座位,辱骂威胁。记仇记仇!】
石大锤确认之后,就看到了记仇本对其的惩罚。
【惩罚:鉴于秃顶大汉的霸座行为,他将会在接下来的十年内,但凡乘坐火车、高铁、地铁、长途汽车、公交车等公共交通工具,只要坐下,其屁股必感如坐烙铁,灼热难当。一分钟后生效。】
石大锤收起记仇本,小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他不再争辩,也不再理会乘警和那赖皮大汉,只是对乘警说:
“警察叔叔,算了,他不起来就不起来吧。我去别的车厢看看有没有空位。”
乘警有些歉意地看着这个懂事得让人心疼的孩子:
“小朋友,真不好意思,那你……”
“没关系。”
石大锤摆摆手,拎起自己的网兜,转身就走,挤进了过道的人群里。
那大汉得意地哼了一声,重新调整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准备继续他的美梦。
然而,他屁股刚挨实硬邦邦的座椅不到一分钟——
“嗷——!”
一声杀猪般的惨叫猛地从大汉喉咙里迸发出来!
声音之大,盖过了火车的轰鸣!
只见他如同屁股底下装了弹簧,“噌”地一下从座位上弹跳起来!双手捂着屁股,脸色瞬间涨成猪肝色,额头上青筋暴起,豆大的汗珠滚落下来。
“烫!烫死老子了!这座位……这座位他妈的有电?!还是谁泼开水了?!”
他惊恐地摸着屁股,又惊又怒地检查着座椅,但座椅冰凉,毫无异样。
周围旅客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随即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
“哈哈哈!这人有病吧?”
“做噩梦了?吓成这样!”
“该不会是痔疮犯了吧?哈哈!”
大汉又惊又疑,又羞又恼。
他狐疑地看了看周围哄笑的人群,又看了看刚才还冰凉此刻却仿佛残留着恐怖灼热的座椅。
犹豫了一下,试探性地、小心翼翼地再次坐了下去……
“嗷呜——!烫烫烫!”
比刚才更猛烈的灼痛感瞬间从尾椎骨首冲天灵盖。
他再次惨叫着弹跳起来,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在原地疯狂跺脚,双手徒劳地拍打着屁股,仿佛上面真的着了火。
这一次,所有人都看清了,座位好好的,根本没问题。
哄笑声更大了,充满了幸灾乐祸。
大汉彻底懵了,脸上写满了惊恐和难以置信。
他不敢再坐了,只能像个受惊的鹌鹑一样。
捂着屁股,尴尬无比地站在过道里,承受着西面八方投来的嘲笑目光。
他试图换个座位,但无论他坐到哪里,哪怕只是刚沾到一点点边,那可怕的灼烫感立刻出现,逼得他只能像根棍子一样杵着。
石大锤在相邻车厢的连接处,找了个角落靠着,悠闲地剥着母亲煮的鸡蛋。
听到那边传来的阵阵哄笑和隐约的惨叫,他嘴角勾起一抹愉悦的弧度,慢条斯理地咬了一口蛋白。
“小仇仇,牛逼克拉斯。”
他满意地嘀咕了一句,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感受着火车有节奏的摇晃,继续望向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
至于那个秃顶大汉?哼,应该能好好“反省”一下了。
【记仇秃顶大汉,收获30点怨气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