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青锋现世

黎明前的青鸾峰顶，云海翻腾如沸。

十六岁的云逍赤着上身，手中木剑在悬崖边划出一道道凌厉轨迹。汗水顺着他精瘦的脊背滚落，在晨光中折射出琥珀色的光。

"第一百零八遍！"

少年猛然收势，木剑"嗤"地刺入岩缝三寸。他抹了把脸上的汗水，咧嘴露出虎牙："老头儿说的'剑出如龙'，应该就是这样了吧？"

山风掠过他麦色的皮肤，带走蒸腾的热气。这个动作他每天重复千次，从十岁握剑至今，悬崖边的岩石己被他踏出两个浅坑。

"咔——"

细微的碎裂声从脚下传来。云逍低头，看见岩缝中透出一线青光。

"咦？"

他蹲下身，指尖刚触到岩面，整座山峰突然剧烈震颤！碎石如雨坠落，远处传来沉闷的轰鸣。云逍一个踉跄，左手死死扣住岩壁凸起，右手仍紧握那柄磨得发亮的木剑。

山体在他面前裂开一道丈余宽的缝隙，青光如流水般倾泻而出。那光芒中带着某种古老韵律，竟让云逍胸口的剑伤隐隐发烫——那是三日前与山匪搏斗留下的。

"这是......"

好奇心战胜恐惧，云逍如猿猴般攀向裂缝。岩缝深处，一柄通体缠绕枯藤的古剑斜插在祭坛般的石台上。剑身锈迹斑驳，却掩不住脊线上那两个铁画银钩的古篆：

青霄。

"好剑！"云逍本能地赞叹。师父说过，剑客遇到好剑，就像酒鬼闻到陈酿，浑身骨头都会发痒。

他伸手握住剑柄。

"嗡——"

清越剑鸣震得崖壁碎石簌簌坠落。锈迹如蜕皮般剥落，露出剑身上细密的龙鳞纹路。云逍虎口发麻，却舍不得松手，仿佛这剑本就长在他掌中。

"三千年了，终于等到一个想样的剑主了。"

清冷女声在脑海炸响，云逍惊得差点坠崖。剑身泛起涟漪，一道半透明身影踏光而出。青衣女子眸若寒星，长发无风自动，足尖虚点在剑锋之上。

"鬼啊！"云逍倒退两步，木剑横在胸前。

女子冷笑："我是青霄剑灵，青羽。"

“我在这儿等了三千年，终于等到能够让我重现江湖的人了。”女子道。

她突然逼近，鼻尖几乎贴上云逍的，"小子，你叫什么？"

"云...云逍。"

"云？"青羽瞳孔骤缩，"云家人？"

"我就一山村孤儿，被师父捡......"

话音未落，青羽脸色剧变。她猛地转头望向东方，那里正有黑云压境。

"不好！那些人察觉到了！"剑灵化作流光没入剑身，"快下山！你师父有危险！"

云逍心头猛跳。他抄起青霄剑转身就逃，身后传来岩壁崩塌的巨响。余光瞥见尘雾中闪现三道黑影，速度之快，竟在峭壁上如履平地。

"见鬼！"

他纵身跃下熟悉的山道，青霄剑在手中发烫。耳边风声呼啸，夹杂着青羽急促的声音：

"此剑乃上古剑宗镇派之宝，封印着九式剑诀。那些人追杀剑主三千年，你师父恐怕......"

"师父？！"

云逍心头如坠冰窟。他想起今早老头儿罕见的严肃表情，想起那柄从不离身的佩剑被悄悄包进粗布。

山路在脚下飞退。当他冲进山村时，火光己吞噬了半边天空。

"师父！"

茅屋前，白发老者拄剑而立，胸前衣襟浸透鲜血。五名黑衣人呈合围之势，地上躺着三个村民尸体——卖豆腐的老王头，常给他塞馍的张婶，还有总缠着他学剑的小豆子。

"逍儿...走！"老者咳着血沫，手中木剑却稳如磐石。

云逍双目赤红。他认得这些人身上的气息——与山崖上追来的黑影如出一辙。

"一个都别想走。"为首黑衣人冷笑挥手，三道乌光撕裂空气射向云逍。

"铛！"

老者鬼魅般挡在前方，木剑划出玄妙弧线。乌光弹飞时，云逍看清那是三枚刻着骷髅的透骨钉。

"青霄剑诀？！"黑衣人惊怒，"你是剑宗余孽！"

云逍如遭雷击。师父平日只教他基础剑式，此刻施展的却分明是仙家手段！

"逍儿，接剑！"

老者突然抛来布包。云逍接住的瞬间，熟悉的重量让他心脏抽痛——是师父的佩剑！粗布散开，半块残玉从剑穗滑落，玉上"云"字一角在火光中格外刺眼。

"去天元城...找秦老..."老者转身扑向黑衣人，衣袍鼓荡如帆，"记住，剑在人在！"

刺目白光爆发，云逍被气浪掀飞。他死死抱住两把剑，后背接连撞断三棵松树才停下。浓烟中，茅屋己化作废墟。

"师父——！"

烟尘里踉跄走出西道身影。为首者面具碎裂，露出横贯半张脸的蜈蚣状疤痕："小子，交出青霄剑！"

悲愤如火山喷发。云逍颤抖着握住青霄剑，锈迹间突然迸发刺目青光。体内似有什么枷锁断裂，一股热流自丹田涌向西肢百骸。

"找死！"伤疤脸挥刀劈来，刀锋上缠绕着黑雾。

云逍本能地横剑格挡。

"铮——！"

清越剑鸣响彻山林，青光化作蛟龙腾空。黑衣人连人带刀被斩为两段，黑血溅在焦土上嗤嗤作响。剩余三人骇然后退。

"青霄认主了！撤！"

黑影如潮水退去，只余满地狼藉。云逍跪在废墟前，泪水模糊了视线。那个总爱用木剑敲他脑袋的老头，那个冬天把他裹在怀里取暖的师父，再也走不出来了。

他颤抖着拾起残玉。玉上断口参差不齐，似被人暴力掰断。指腹着那个"云"字，某种血脉相连的悸动让他呼吸一滞。

“为什么会发生这些？你为什么要认我为主？”云逍对这突然发生的一切难以接受，那可把自己养大的师父啊！

“发生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你也不可能在你师父身边一辈子，至于我为什么认你为主，这我只能说定有因果。”青羽安慰道。

“命中注定？命，谁定的？”云逍捏紧拳头道。

“云逍，有些事情不是我们现在能够改变的，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一步步让自己强大起来，那时候自己的命才能由自己掌握！”青羽再次安慰道。

云逍仿佛听了进去，沉吟了会儿微微抬起头，目光逐渐坚毅。

"天元城...秦老..."云逍将玉佩贴胸收好，解下腰间草绳系紧师父的佩剑。青霄剑似感应到他情绪，发出低沉嗡鸣。

夜色如墨，少年背着两把剑走向村口。经过小豆子的尸体时，他蹲下身，轻轻合上孩子圆睁的眼睛。

"我会回来的。"他对着燃烧的村庄立誓，"带着仇人的头颅。"

山风卷着火星升腾，照亮崖壁上三个血色大字：【暗月宗】

青羽的声音在脑海响起："现在，你总算知道自己惹上什么了？"

云逍握紧剑柄，头也不回地踏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