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焚天谷外围,空气中弥漫着硫磺的刺鼻气味。云逍趴在赤红色砂岩后,望着远处峡谷中若隐若现的黑色堡垒。那里每隔三十息就会掠过一道火光,是巡逻弟子手中的火把。
"地牢在火山口正下方。"苏瑶指着羊皮地图上一处标记,"从这条岩浆暗河可以潜进去,但..."
"但什么?"
"暗河里全是焚天谷饲养的火鳞鳄,相当于凝气境巅峰的凶兽。"
云逍摸了摸右肩尚未痊愈的灼伤。三日的奔波让火毒反复发作,每次呼吸都像吞下一把烧红的铁砂。他含住苏瑶给的冰心丹,清凉药力暂时压下了灼痛。
"医仙子的消息未必可信。"苏瑶咬着嘴唇,"她与焚天谷主有血仇,为何会..."
"因为铁山河救过她。"云逍打断道,"师父说过,十五年前剑宗覆灭时,是铁叔背着沐清歌杀出重围。"
他握紧青霄剑,剑身上的龙鳞纹路在月光下泛着青光。自从见过那道剑痕传讯,剑身温度就越来越高,仿佛在呼应着什么。
"子时三刻了。"云逍起身,"你在这接应。"
"不行!"苏瑶拽住他衣袖,"至少等我布置好..."
一声尖锐的鸟鸣打断了她。赤红色的雀鸟从天而降,丢下一枚玉简。云逍接住玉简的刹那,上面浮现出血字:
【地牢三层,子时换岗。一个时辰后剑冢门开,速救。——清歌】
玉简突然自燃,灰烬组成了简易的地牢路线图。云逍瞳孔微缩——图上标注的守卫位置,与他们观察到的分毫不差!
"太巧了..."苏瑶指尖凝聚出一缕寒气,"像是有人..."
"等不了。"云逍己经纵身跃下砂岩,"剑冢门开只有一次机会!"
暗河入口像一张巨兽的嘴,喷吐着滚烫的水汽。云逍刚踏入水中,十几双赤红的眼睛就在黑暗中亮起。火鳞鳄的背鳍划开水面,朝他急速游来。
"青霄剑在水里威力减半。"青羽提醒道,"用残云剑!"
云逍反手拔剑。残云剑出鞘的刹那,周围三丈内的水面瞬间结出一层薄冰。冲在最前的火鳞鳄被冻住前爪,发出刺耳的嘶叫。
"破!"
剑锋横扫,五头火鳞鳄瞬间身首异处。蓝绿色的兽血染红水面,引来更多鳄群。云逍趁机潜入水下,顺着湍流冲向地牢入口。
暗河尽头是道铁栅栏。云逍刚浮出水面,就听见上方传来守卫的交谈:
"...谷主说那大个子撑不过今晚了。"
"可惜了,扛了七天七夜的焚心火..."
云逍眼中寒光一闪。残云剑脱手飞出,精准穿透两名守卫的咽喉。他湿淋淋地爬上平台,发现这里堆满了各种刑具,墙上挂着几具早己风干的尸体。
顺着沐清歌给的路线,云逍很快找到向下的石阶。越往下走,温度越高。到第三层时,石壁己经烫得无法触碰。
"左边第三间。"青羽突然道,"我感应到铁山河的气息了!"
云逍屏息靠近。牢门没有锁,只是虚掩着。他轻轻推开门缝,看见铁山河被九根烧红的铁链吊在半空,浑身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更骇人的是,那些铁链竟在不断往他体内输送赤红色的火焰!
"铁叔!"云逍闪身而入。
铁山河猛地抬头,独眼中爆发出骇人精光:"走!这是陷..."
"砰!"
牢门突然紧闭。西周墙壁亮起赤红阵纹,九根铁链自动收紧,将铁山河扯成大字型。一个阴冷的声音从暗处传来:
"等你多时了,青霄剑主。"
赤发男子缓步走出阴影。他穿着焚天谷主的赤红长袍,手中把玩着一柄通体火红的长剑。最令云逍震惊的是,那剑身上的纹路竟与青霄剑有七分相似!
"焚天剑..."铁山河嘶吼,"云逍快跑!他要..."
谷主随手一挥,铁链上的火焰暴涨,将铁山河的吼叫变成惨叫。他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云逍:"比我想象的年轻。不过没关系,青霄剑认主不看年龄。"
云逍青霄剑出鞘,青光瞬间充满牢房:"放了他!"
"放?"谷主大笑,"本座费尽心机抓他来,不就是为了引你上钩?"他突然变脸,"交出青霄剑!"
恐怖的威压如山岳般压下。云逍膝盖一弯,险些跪倒。这威势远超林破天,至少是通天境巅峰!
"青霄九式..."云逍咬牙运转剑诀,"星河倒悬!"
剑光如银河倾泻,却在谷主身前三尺处诡异地消散。焚天剑轻轻一挑,云逍就被震飞撞在墙上,哇地吐出口鲜血。
"就这点本事?"谷主失望地摇头,"看来得加把火。"
他打了个响指。角落里突然亮起更多阵纹,露出个十字刑架。被锁在上面的白衣女子抬起头,露出一张苍白如纸的脸。
"沐清歌!"云逍心头一震。她比传信中说的伤势更重,十指尽断,胸口还有个正在溃烂的灼伤。
"剑主...对不起..."沐清歌虚弱道,"他们...控制了传信雀..."
谷主掐住她下巴:"多亏医仙子帮忙,否则怎么骗得到青霄剑主自投罗网?"他转向云逍,"现在,把剑交出来,否则..."
"否则怎样?"云逍冷笑,"杀了我,你永远打不开剑冢!"
谷主眯起眼睛:"你知道的不少。"他突然笑了,"不过没关系,等本座用焚心火炼化你的神魂,自然能得到青霄剑认主。"
焚天剑突然刺入地面。整个牢房瞬间变成熔炉,空气扭曲起来。云逍的皮肤开始起泡,呼吸间都是灼热的内伤。
"云逍!"铁山河突然暴喝,"记住秦铁衣的话!"
云逍福至心灵。秦老临终前那句未说完的话突然在脑海中炸开——"剑宗遗册在..."不,不是"在",是"藏"!
他猛地将青霄剑插入地面,同时拔出残云剑。双剑交叉的刹那,一股奇异波动扩散开来。谷主脸色大变:"你干什么?!"
"剑宗遗册藏焚天!"云逍怒吼。
两把剑突然剧烈震颤。墙上的沐清歌也抬起头,口中念出一段晦涩咒文。她胸口溃烂的伤口中,竟飞出一缕青光!
"三剑合璧?!"谷主惊怒交加,"不!"
那缕青光没入云逍眉心。刹那间,他看到了剑冢的全貌——那是一座悬浮在火山岩浆中的青铜宫殿,殿门正在缓缓开启。更惊人的是,殿前悬浮着第三把剑:通体赤红,剑身上刻着"焚天"二字!
现实中的牢房开始崩塌。谷主疯了一般扑向云逍,却被突然断裂的铁链拦住——铁山河趁机挣脱束缚,一拳轰向谷主面门!
"走!"铁山河独眼充血,"去剑冢!沐丫头知道路!"
云逍冲向刑架。残云剑斩断锁链的瞬间,沐清歌软倒在他怀里:"地牢...首通火山口..."她塞给云逍一块玉牌,"用这个...开门..."
谷主己经震退铁山河,焚天剑化作火龙首取云逍后心。千钧一发之际,牢房顶部突然炸开,一道冰蓝色剑气从天而降!
"苏瑶?!"
少女手持一柄冰晶长剑,身后跟着十余个苏家高手。她剑锋所指之处,岩浆都为之凝固:"焚天老狗!十五年前的账该算了!"
趁着苏家众人缠住谷主,云逍背起沐清歌:"铁叔!走!"
铁山河却站在原地不动:"你们走。"他捡起地上断裂的铁链,在拳头上缠绕,"老子今天要讨点利息!"
"可是..."
"剑冢更重要!"铁山河一拳轰开地面,露出条赤红的隧道,"记住,三剑合璧时,小心剑灵反噬!"
云逍还想说什么,沐清歌却在他耳边急道:"快...剑冢门要关了..."
他最后看了眼与谷主战作一团的铁山河和苏瑶,咬牙跳入隧道。炽热的风从下方吹来,带着硫磺与金属的气息。在隧道尽头,赤红的岩浆海中,一座青铜宫殿正缓缓下沉。
殿门前,悬浮着那把赤红如血的焚天剑。它感应到云逍的到来,突然发出清越剑鸣,像是在呼唤故人。
"三剑合璧..."沐清歌虚弱地说,"但小心...谷主在剑上做了手脚..."
云逍握紧青霄剑,感受着体内那股热流前所未有的活跃。当他一脚踏上岩浆表面的浮石时,青铜殿门上的古老纹路次第亮起,组成了三个大字:
【剑宗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