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狗？评委？

第二天下午，2点55分。

菠萝大厦冰冷的玻璃幕墙反射着刺眼的阳光。

姜饼饼感觉自己像个可疑分子：能遮住半张脸的巨大墨镜，口罩严严实实拉到鼻尖以上，帽子压得低低的，恨不得把脖子也缩进衣领里。

她做贼似的溜进电梯，按下18楼。电梯平稳上升的失重感，让她又想起了昨天那该死的红毯一摔，胃里一阵翻腾。

“叮。”电梯门滑开。18楼铺着厚厚的地毯，踩上去悄无声息。

走廊尽头，一扇厚重的实木门上贴着《创造营303》节目组的标志。

她深吸一口气，推开门。

门轴转动发出轻微的“吱呀”声。门内的景象，让她瞬间石化，墨镜“唰”地一下滑到了鼻尖上。

这哪里是什么正经选秀评委面试间？分明是魔幻现实主义片场！

评委席上，三个人（或者说两个半？）正看着她。

左边，是圈内以毒舌闻名的音乐制作人老K，标志性的渔夫帽压得很低，看不清眼神。

右边，是前几年红过一阵、如今主要靠表情包活跃在网上的过气男团爱豆阿哲，此刻他脸上正努力维持着一种介于惊讶和“这什么鬼”之间的复杂表情，显然表情管理技能再次失效。

而正中间C位…赫然端坐着一只…穿着量身定做的深蓝色小西装、打着红色波点领结、翘着毛茸茸二郎腿的…柴犬！

那柴犬见她进来，圆溜溜的黑眼睛一瞪，抬起一只前爪，“啪”地一声拍在光洁的红木桌面上，震得旁边阿哲的咖啡杯都晃了晃。

“汪！姜饼饼！”一个熟悉的、带着电子感的狗吠声响起（这次是从柴犬项圈上的小扩音器传出的），充满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迟到三分零七秒！扣十分印象分！汪！”

姜饼饼的下巴快掉到胸口了，她扶了扶墨镜，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现在选秀节目…己经内卷到…需要请…呃…犬类导师坐镇了？”

“怎么？你有意见？”柴犬——柴总——骄傲地昂起头，短尾巴在西装后摆下得意地扫了扫。

它伸爪扒拉了一下脖子上挂着的工牌，怼到姜饼饼眼前。工牌上赫然印着：【评委：柴总，职级：顶流】。

“汪汪！看清楚！我可是菠萝台的收视率扛把子！微博粉丝，”它顿了顿，小眼神里充满了王之蔑视，“比你多整整两百三十七万八千五百！汪！”

姜饼饼默默掏出自己那屏幕还带着裂痕的手机，瞥了一眼微博粉丝数——昨天那场“西连摔”后，顽强地维持在480万。

她果断闭上嘴，把墨镜推回原位，试图遮住眼中的震惊与荒谬。行，你粉丝多，你说了算。

面试环节很简单：即兴表演。工作人员递上一个抽签箱。

姜饼饼伸手进去，指尖碰到冰凉的纸片，抽出来一看，卡片上打印着两个清晰的字：【破碎感】。

她捏着卡片，足足盯着那三个字看了三秒。化妆间明亮的灯光打在她脸上，能看清她睫毛膏晕开的淡淡痕迹。

评委席上，老K和阿哲交换了一个看好戏的眼神。柴总则歪着脑袋，黑豆眼一眨不眨。

突然，姜饼饼动了。她一步跨到评委席前的长桌旁，抄起一瓶赞助商摆放的矿泉水，瓶身上还凝结着细小的水珠。

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她手腕一扬——

“啪！”

一声脆响！矿泉水瓶结结实实地砸在了她自己光洁的脑门上！瓶子没破，但力道十足。

全场死寂！连空气都凝固了。只有瓶子里被震起的气泡，咕噜噜地往上冒。

水珠顺着她被打湿的刘海，一滴，一滴，砸落在光洁的地板上，在聚光灯下折射出细碎、冰冷的光。

她缓缓抬起眼，眼神空洞、忧郁，带着一种被全世界遗弃的茫然，嘴角扯出一个极其微弱的、近乎虚幻的弧度，声音轻得像叹息：

“这…就是…被资本无情抛弃…碾碎的感觉吗…？”

“汪！嗷呜——！”柴总的反应快如闪电，狗爪像装了弹簧一样，疯狂地拍打着面前那个巨大的金色“S”卡晋级按钮，兴奋得整只狗都在椅子上蹦跶：“S卡！汪汪！必须S卡！这演技！绝了！狗看了都要落泪汪汪汪！”

老K的渔夫帽檐下，嘴角剧烈抽搐了一下。

阿哲的表情像是刚生吞了一整颗柠檬，酸得五官都皱在了一起。

而整个录影棚的空气里，瞬间炸开了锅，密密麻麻的弹幕如同暴风雪般席卷了姜饼饼的视野：

“？？？？？？”

“卧槽！她是不是对‘破碎感’有什么误解？！”

“物理破碎感？！”

“建议首接颁发诺贝尔抽象艺术表演奖！”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他妈笑不活了！S卡实至名归（狗头保命）！”

“……”

姜饼饼抬手，状似无意地拂开黏在额角的湿发，指尖冰凉。

她的目光快速扫过那些爆炸的弹幕，口罩下，嘴角难以抑制地勾起了一抹极其细微、却带着点狡黠和狠劲儿的笑。

很好。

这节目，她接定了！

拿到S卡的第二天，微博热搜榜彻底炸开了锅。

#姜饼饼 行为艺术#后面跟着一个血红的“爆”字。

#柴总 狗眼看人低#像坐了火箭一样在热榜上疯狂蹿升。

一个崭新的tag#建议查查姜饼饼精神状态＃更是如同病毒般蔓延开来。

节目组提供的临时宿舍里，弥漫着外卖盒饭的味道。

姜饼饼毫不在意地翘着二郎腿，舒舒服服地窝在单人床上，后背靠着几个软枕。

她一边慢悠悠地给另一只手涂着指甲油（颜色是极其扎眼的荧光绿），一边刷着手机屏幕。

刚涂好的指甲油掉了一半，斑驳陆离，正好跟屏幕上那些汹涌的恶评相映成趣：

【@娱乐八哥V】：最新独家爆料！姜饼饼疑似被神秘资本包养？否则如何解释其力压众多实力选手，空降评委席并拿下S卡？细思极恐！[吃瓜][吃瓜]

【@吃瓜群众9527】：就她昨天那矿泉水瓶砸头的表演也能叫演技？我奶奶在公园里绊一跤都比她有破碎感！S卡？柴总怕不是闻到了她身上的狗粮味儿吧？[狗头]

【@楚荨月的小甜心】：抱走我家荨荨不约！某过气老阿姨靠哗众取宠博眼球，low穿地心！S卡？我看是Shame卡吧！

姜饼饼看着看着，不仅没生气，反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像个终于得逞的反派。

她截了一张最恶毒的评论图，点开朋友圈，手指翻飞地打字：

「谢邀，人在选秀，刚拿S卡。黑粉速来，火力全开！骂我的统统反弹！('?')」

配图是九宫格——全是柴总各种翻白眼、打哈欠、流口水的崩坏瞬间，最后一张特意选了它打喷嚏时口水呈喷射状的精彩抓拍。

发送。

同一时间，菠萝大厦顶层，节目组会议室。

气氛凝重。巨大的投影屏幕上，实时数据报表如同心电图般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