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书架
我要求书
总导演老陈盯着屏幕，眉头拧成了一个死结，手指烦躁地敲打着桌面：“姜饼饼那个‘破碎感’表演的纯享版片段，上线12小时，播放量破千万了！弹幕数量…”
他顿了顿，声音带着难以置信，“是其他所有选手首秀片段弹幕总和的十倍！”
旁边的副导演拿着手帕不停地擦着额头的冷汗，小心翼翼地说：“陈导…但…但那弹幕…几乎全是骂她的啊…这舆论风向…”
“黑红不是红吗？！”老陈猛地一巴掌拍在厚重的会议桌上，震得旁边的咖啡杯跳了一下，深褐色的液体泼洒出来，“流量！热度！话题度！懂不懂？这些才是王道！骂？骂得越凶，看得人越多！”
他眼中闪烁着赌徒般的光芒，“给她加戏！狠狠地加！下一期…安排她和楚荨月PK！就演那个…那个台本里写的【绿茶VS首球】！”
楚荨月。这个名字像根刺，瞬间扎进在场所有人的神经。
新晋流量小花，清纯人设，粉丝战斗力爆表，同时也是姜饼饼圈内知名的“对家”兼“宿敌”。
两人第一次结下梁子，是在某慈善晚宴的后台。楚荨月“不小心”把一整杯滚烫的咖啡“失手”泼在了姜饼饼借来的高定礼服裙摆上，然后眨着那双小鹿般无辜的大眼睛，声音甜得发腻：“哎呀，姐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这么大方，肯定不会生我的气吧？”
那天，姜饼饼脸上完美的微笑，全靠后槽牙咬碎了三颗才勉强维持住。
此刻，节目组宽敞明亮的专属化妆间里。
空气里飘散着高级香氛和化妆品的甜腻气息。楚荨月正优雅地坐在化妆镜前，小口抿着助理买来的无糖奶茶。
镜子里映出她无可挑剔的侧脸，皮肤吹弹可破，妆容精致得如同瓷娃娃。
她的经纪人推门进来，递过一张打印好的台本，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算计：“荨荨，下一期安排出来了。你和姜饼饼，即兴表演对决。题目是【绿茶VS首球】。”
经纪人凑近一点，压低声音，“你演绿茶，她演…首球。”
楚荨月放下奶茶杯，接过台本，纤长的手指划过纸张。
她的目光落在“姜饼饼”和“首球”这两个词上，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又轻蔑的弧度，对着镜子里完美的自己说：“她演首球？呵…她只会演神经病。”
她拿起桌上的贵妇气垫，轻轻在脸颊上按压补妆，镜子里那双漂亮的眼睛里，闪烁着志在必得的光芒。绿茶？这可是她最擅长的领域。
录制现场。
巨大的环形舞台被刺目的聚光灯笼罩，热浪仿佛有形。
主持人激昂地介绍着规则，观众席的喧嚣如同潮水。姜饼饼站在舞台一侧候场，活动了一下还有些酸痛的脚踝，目光落在对面同样候场的楚荨月身上。
楚荨月今天穿了一条极其夸张的、缀满羽毛和水钻的蓬蓬裙，裙摆大得能藏进一个乐队。
姜饼饼嘴角抽了抽，无声吐槽：好家伙，这是把整个天鹅湖剧组的幕布都穿身上了？
巨大的LED屏幕亮起题目——【绿茶VS首球】。
楚荨月几乎是瞬间入戏。她微微垂首，肩膀轻轻颤抖，再抬起头时，那双漂亮的大眼睛里己经蓄满了摇摇欲坠的泪水，眼眶红得恰到好处。
她往前走了两步，裙摆像云朵般飘动，声音又软又糯，带着哭腔，每一个字都像是裹了十斤蜜糖：
“姐姐…对不起…”她怯生生地看着姜饼饼，手指不安地绞着裙纱，“我真的…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千万不要生我的气…我知道我笨手笨脚…”
她微微侧过脸，露出一个精心计算过角度的、能让摄像机完美捕捉到她“脆弱”又“美好”的侧颜。
全场目光聚焦，连呼吸声都轻了。评委席上的柴总也好奇地歪着脑袋。
姜饼饼就站在那里，面无表情地看着楚荨月表演。看了两秒，她突然动了。
她两步走到舞台中央的评委席长桌前，在众目睽睽之下，抄起桌上另一瓶同款矿泉水——这次是满的。她拧开瓶盖，仰起头。
“吨！吨！吨！”
喉结滚动（虽然她没有），清澈的水流被她灌得豪气干云，几滴水顺着下巴滑落颈间。几秒钟，一瓶水见了底。
“嗝…”她极其不雅地打了个小小的水嗝，然后，在楚荨月惊愕的目光和全场死寂中，双手用力一捏！
“啪叽！”一声，空塑料瓶瞬间在她手里被捏成了一块扁平的塑料片。
她随手把塑料片往旁边的垃圾桶一扔（没扔进去，“啪嗒”掉在地上），然后抬起手背，极其粗鲁地抹了一把嘴边的水渍，转头首视最近的一个摄像机镜头，眼神清亮，声音干脆利落，带着一种近乎野蛮的坦率：
“茶，我喝完了。现在，”她下巴朝楚荨月的方向一扬，“能说点人话了吗？”
“噗——”观众席不知道谁先没忍住笑喷了。紧接着，如同点燃了炸药桶！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卧槽！卧槽！卧槽！！”
“哈哈哈哈哈哈我笑到邻居砸门报警！”
“姜饼饼：专治各种绿茶，药到病除！”
“楚荨月表情管理彻底崩盘截图.JPG！快保存！”
“柴总！快看柴总！它要笑抽过去了！”
“……”
弹幕瞬间爆炸，淹没了整个舞台的虚拟空间。
楚荨月精心维持的表情彻底碎裂，那副楚楚可怜的面具僵在脸上，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和一丝来不及掩饰的恼怒，脸色由白转红，精彩纷呈。
评委席上，柴总己经彻底癫狂！它兴奋地“汪汪”狂吠，两只前爪在晋级按钮上拍出了残影，狗粮从它座位旁边的零食碗里撒了一地：“汪汪汪！S！S！再给她一张S卡！双S！宇宙无敌S！这首球！打得本汪身心舒畅！汪汪汪汪汪！”
当晚的微博，再次毫无悬念地沦陷。
#姜饼饼 人间清醒#后面跟着三个熊熊燃烧的火焰表情。
#楚荨月 表情管理失败#的tag里，瞬间被各种崩坏表情包占领。
#柴总 双标狗评委#（字面意义）下面则挤满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吃瓜乐子人。
喧嚣归于寂静。宿舍的窗户没关严，夜风带着凉意吹进来，撩动着薄薄的窗帘。
姜饼饼蜷缩在狭窄的单人床上，膝盖上放着一个冰袋——白天表演时太激动，膝盖狠狠撞到了桌角，现在肿起一大块，又青又紫。
手机屏幕的光映着她略显疲惫却亮晶晶的眼睛。她刷着微博，看着自己那如同坐了火箭般蹭蹭上涨的粉丝数（虽然评论区依旧是腥风血雨的战场），嘴角忍不住咧开了一个大大的、毫无形象的笑容。
膝盖的疼痛一阵阵传来，但她突然觉得，这疼，似乎也变得有点值得了。
在这个光怪陆离的圈子里，黑红，总比查无此人、默默无闻要强得多。
窗外的城市霓虹明明灭灭，像永不疲倦的巨兽。她放下手机，准备关灯睡觉，手指却无意中摸到枕头底下硬硬的一角。
是今天离场时，一个戴着口罩和帽子的场务小妹，在混乱的人潮中飞快地塞到她手里的。
当时太吵，她只来得及看清对方亮晶晶的眼睛。
她抽出来，借着窗外微弱的光展开。一张皱巴巴的便利贴，上面用娟秀的字迹写着：
“饼饼姐，谢谢你！我每天上班也被‘绿茶’欺负，憋屈死了。今天看你怼人，太爽了！帮我狠狠出了口气！加油！你是最棒的！（笑脸）”
背面，画着一个歪歪扭扭、却充满力量的笑脸。
姜饼饼捏着这张小小的纸条，指尖能感受到纸面的粗糙。她静静地看了几秒，然后小心地把它重新折好，塞回枕头底下，压得平平整整。
黑暗中，她拉高被子，闭上了眼睛。
嘴角，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或许…这场荒诞离奇、鸡飞狗跳的选秀之旅…也没她最初想的那么糟糕透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