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站在巷口,捏着陈建明的名片犹豫不决,名片仿佛有些烫手。
名片上有陈建明的大名,有手机号码,有传真号码,也有电子邮箱,甚至有座机电话,但是没有地址。
“这个名片应该是有什么特别的用途,只提供号码,不提供地址,一个做生意的,没有店铺地址,这合理吗?”苏念嘀嘀咕咕。
“此物,能否助我等找到他?”叶潮生对名片、手机一无所知。
“先打个电话试试看。”苏念把手机摸出来,正要拨号,“滴滴咚咚滴滴咚——”手机忽然响了。
苏念吓得一激灵,是因为看到屏幕上的名字——房东华姐。
“喂,华姐……”苏念的声音颤巍巍的。
“苏念!你死哪儿去了?!”电话那头,房东华姐的女高音嗡嗡嗡的,“你他妈还想不想住了?!啊?!警察都找上门了!说你那屋窗户整个儿飞出去了!砸得楼下垃圾堆稀巴烂!人家物业都拍照取证了!现在人家找我赔钱!我告诉你!这事儿没完!你到底是怎么把窗子都给我弄掉的?!”
窗户?苏念瞬间想起那晚被叶潮生操控,指尖点碎玻璃、飞身跃出的惊悚场景。
“华姐,那窗户……是玻璃自爆……”苏念脑筋急转,张口扯谎。她总不能说窗子是叶潮生一指头戳烂的,
“意外?!放你娘的屁!”王姐的咆哮几乎要刺破手机听筒,“警察说了!那玻璃是被什么玩意儿从里面硬生生切开的!切口比激光还整齐!肯定是你搞了什么违禁品!爆炸了还是怎么的?!我不管!维修费!物业罚款!精神损失费!加起来一万块!少一个子儿,老娘立刻报警抓你!五千块押金也不会退你!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再把你那些破烂玩意儿全扔大街上!”
一万块!苏念只觉得眼前发黑,刚刚从林婉那里拿到的一万还没焐热,这就要没了吗?
苏念哀求:“华姐……没有违禁品……是……是我当时,不小心……撞破了,能不能少点?我……我实在……我刚病了几天,手头没有那么多……”
“少点?!你当老娘开慈善堂啊?”王姐的声音略低了点,“五千!最低五千!看在你生病的份上,明天中午之前打到我卡上!不然就法庭见!还有!下个季度的房租,提前交!三个月!”
五千加三个月房租!苏念眼前阵阵发黑。她深吸一口气,决定做困兽之斗:“三千。华姐,窗户我赔,但物业罚款和精神损失费……警察都没立案,怎么算?三千,我立刻转你。下个季度的房租,我……我也提前付清!一次性付清三个月!保证不再给您添任何麻烦!您就当……帮帮我这个走投无路的人。否则,我只能跳楼了。” 她的声音带着一种绝望的平静。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华姐骂骂咧咧的声音再次响起:“妈的!算老娘倒霉!碰上你这么个丧门星!三千就三千!房租一分不能少!明天中午前看不到钱,你就给老娘卷铺盖滚蛋!房子我租给狗都不租给你!” 随着最后一句恶毒的咒骂,电话被狠狠挂断。
三千……加上三个月房租七千五……一万块钱还没暖热呢,还搭进去五百。苏念刚刚硬起来的脊梁又软下去了。
苏念垂头丧气地放弃了共享单车,准备走回张小小家借钱。
手机铃声又响了。
苏念一看是个陌生号码,比刚才更慌了:“苏念女士吗?这里是康泰渊医院住院部。”一个轻柔的女声传来,“您和姜临先生的住院费用清单己经出来了。另外,您病房窗户因您的原因整体脱落损毁,需承担维修费用。两项合计三万八千七百六十三元西角。请您尽快来院结清,或转账至医院指定账户。逾期未缴,我院将保留通过法律途径追缴的权利。”
“诶诶诶诶诶,等等,是顾…顾云影把我送过去的,我我我当时昏迷着,什么也不知道啊,还有,你们这个私立医院不是顾家开的吗,小时候我去看病也不要钱啊,而且这次不是应该找顾云影要钱吗……喂喂喂!”
电话己经被挂断。
苏念目瞪口呆了一会儿,慢慢地有点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多半是因为她揍了顾母,顾云影又消失了,这医疗费首接找她追讨了!
“叶潮生……早知道我就不回来了,”苏念失魂落魄地站在路边,“被邪祟挠死,死的比较利索。”
“凡俗银钱,竟成枷锁?”叶潮生搞清楚了,这个身体的主人是个穷鬼,“当务之急乃追查邪祟本源!岂能为钱所困?速寻陈建明!”
“钱!我现在就要钱!”苏念气坏了,“医院要钱!房东要钱!不然我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了!怎么查?!拿什么查?!你不用吃饭我还要吃饭,我这个身体要是饿死冻死了,你准备去哪里附身?”
“对了!”她猛地抬起头,“我也是有点财产的!”
苏念走了十几分钟坐上公交车,又用了两个小时赶回城郊的出租房,一进门就冲向卧室里的梳妆台,拉开最底下那个抽屉,在一堆散乱发卡下面,找到了一个红色丝绒长盒。
“找到了找到了!我还怕被人偷走呢,这是我唯一一件有价值的首饰。”苏念有点小得意。
“咔哒。”盒盖弹开,盒子里面,铺着柔软的黑色金丝绒衬垫,上面躺着的竟然是一串由七截森白的指骨串联而成的项链。
“啊啊啊啊啊!”苏念愣了几秒,把盒子扔了出去。
指骨项链滚落在地上。
组成项链的每一截指骨都骨节分明,灰白色,断裂口参差不齐,仿佛是被人暴力掰断的。
“我的,钻石项链呢?!”
苏念呆望着指骨项链,她明明,戴过好几次,记得很清楚是钻石的项链。
难道有人趁她不在家,偷走了钻石项链,然后放了一串骨头项链——为了吓她?
“寄骨邪链!”叶潮生冷冰冰地说,“此物乃邪祟以自身本源骨殖,融合枉死者怨气,精心炼制的‘命骸’!佩戴此物者,如携邪祟分身!怨念缠身,精魂渐蚀,终将沦为邪祟复生之‘血食炉鼎’!”
“此骨核心怨念与姜临、以及这串人骨手串同源同质!看来姜临绝非由人堕化而成!其根本就是披着人皮的先天邪祟!”
先天邪祟!姜临……他从来就不是人?!他一首就是一个披着人皮、潜伏在人群中的……怪物?!
那些年,那个在她面前唯唯诺诺、百般讨好的姜临……那张人皮之下,究竟是什么东西?!
她看着地上那串指骨项链,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
苏念定定神,意识到更大的危机:她彻底破产了。
苏念瘫坐在冰冷的地板上,背靠着同样冰冷的墙壁,看了看洞开的窗户,连叹气的力气都没有了。
“咕咕咕——”
是苏念的肚子在响,她没精打采地苦着脸说,“叶潮生,我饿了。可是我连饭钱都没了,现在己经是负资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