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吃完早饭,擦了擦嘴,掏出林婉给她的便签纸,只见上面写了一个地址和一个名字——翠湖雅苑,7栋B座,曲芸。
“叶潮生,你确定要首接去找曲芸?帮助林婉能挣一万,去找曲芸可能会被她打。”苏念看看自己细胳膊细腿的,很是犹豫,“要不,我们改天再去?”
“皮囊之下,人心鬼蜮。”叶潮生意念冰冷,“曲芸,若非主谋,亦是关键引线!循此线,定能揪出那布阵饲邪的幕后黑手!前日这寄魂锁契固然是暂时击退了幕后之人,想来那人受法力反噬,总得休养几日,普通影卫我也不怕,但等多几日恐另有变数,须得争分夺秒!”
苏念只得硬着头皮,赶往翠湖雅苑。
曲芸的住所毗邻城市公园,环境清幽,距离林婉家只三站之地。
按下门铃。许久,门内才传来窸窣的脚步声。门开了一条缝,露出一张妆容精致的脸。
她穿着真丝家居服,打量着苏念,眉头微蹙:“你找谁?”
“曲芸施主?”苏念冷冰冰地说,“关于林婉女士,和她手腕上那串‘辟邪’手串的事,想跟您聊聊。”
曲芸的脸色瞬间一变:“我不认识你,不方便聊!”她下意识地想关门。
“砰!”
一股无形的力量猛地抓住了门板,苏念的手甚至没有碰到门,只是平静地站在那里。曲芸感觉自己像在拉一堵冰冷的墙,纹丝不动!
“开门。”苏念的声音平静威严。
曲芸看着苏念那双平静到诡异的眼睛,身体僵硬,不由自主地松开了手。
门被拉开了。
曲芸家装修风格现代简约,却透着一股刻意的精致和冷清。
苏念走进客厅,目光扫过,没有停留。她径首走到沙发前坐下,仿佛这里是她自己的家。
曲芸看着苏念,一开始以为她是林婉发现手串有问题,找来的帮手,但是苏念那么年轻,弱不禁风,又有些不像,看年龄好像是林婉的女儿,但她见过她女儿,不长这样。她胡思乱想,站在门口,脸色发白,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苏念从塑料袋里拿出那串暗红色的手串,随意地放在光洁的玻璃茶几上。珠子在光线下泛着幽冷的光泽,其中一颗内部,一丝极其微弱的黑气不安地游动着。
“这串东西,是你推荐给林婉的。”苏念的目光落在曲芸脸上,“说说吧,哪里来的。”
曲芸的目光死死盯着茶几上的手串,身体微微颤抖。她强自镇定,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你跟林婉什么关系?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是林婉的小学同学,她最近精神不太好,总说家里有动静,很害怕的样子。我只是……只是作为朋友,关心她,看她心神不宁,才建议她去庙里求个护身的东西安安心。我……我完全是出于好意!至于那手串,就是个手串而己,求个心理安慰……”
“好意?”苏念的声音陡然转冷,“林婉戴上这‘好意’不到一月,精血枯槁,夜夜噩梦,伤口血流不止,昨夜更被其中邪灵缠身,险些被吸干魂魄,这便是你的‘好意’?!”
曲芸的脸色瞬间惨白,踉跄着后退一步,靠在墙壁上,嘴唇哆嗦着:“你……你胡说!什么邪灵!什么吸干魂魄!这……这是封建迷信!现在是法治社会!你……你没有证据!就算报警,警察也不会信你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这手串……它……它就是串普通的木头珠子!现代科技也查不出任何问题!你凭什么赖我?!”
“普通木头?”苏念露出一丝笑意。
她伸出右手食指,虚空点画,指尖萦绕着一层近乎透明的气流,勾勒出一个极其微小的符文虚影。
随着符文虚影的出现,茶几上那串暗红色的手串上所有的珠子突然发出暗红血光,珠子表面那些符文仿佛活了过来,疯狂扭动。
那些珠子的材质也随之显露出来,竟是森白中透着暗红血丝的骨质纹理。
“啊!”曲芸发出一声惊叫,她死死捂住嘴,那符文虚影散发出的阴寒死气,那手串爆发的邪光,那显现出的恐怖骨质,都超出了她的认知。
“戴上。”苏念指尖那阴寒的符文虚影微微颤动着,指向茶几上的手串,“既然你说它是‘普通木头’,戴上它,以证清白。若真如你所言,贫道……立刻向你磕头赔罪。”
“不!不要!”曲芸如同被火烫到,身体紧紧贴着墙壁,疯狂地摇头,眼泪汹涌而出,“我……我不戴!我不戴!它会……它会吸干我的!就像……就像林婉那样!这东西我不知道是这样的,我真的不知道!”
“曲施主,”苏念的声音依然冷酷平静,“我既然有能力把这手串从林施主手上取下来,也就有能力给你戴上。”
苏念声音突然清脆伶俐起来:“你不是说过吗,这是封建迷信,现在是法制社会,就算是现代科技,也查不出任何问题。”
曲芸最后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她在地,涕泪横流,声音断断续续:
“我说……我全说!是……是陈建明!林婉的丈夫!是他……是他找到我!给了我一大笔钱……好多好多钱!他……他说他老婆林婉精神出了问题,整天疑神疑鬼,搞得家里鸡犬不宁!他想让我……让我假装关心她,接近她,取得她的信任……然后……然后在她抱怨家里有怪动静、心神不宁的时候,‘顺理成章’地推荐她去庙里求个护身的东西……他还说……说只要林婉戴上那东西,就能‘安心’了……事成之后……还会再给我一笔……”
她抬起头,脸上满是泪水和鼻涕,眼神充满了被利用的恐惧和悔恨:“我……我真的不知道那手串那么邪门!会……会要人命啊!陈建明他……他根本没提过什么邪灵!他只说……说那东西能让林婉安静下来,不再胡思乱想……我……我就是贪钱……我该死!我该死!” 她开始用力抽打自己的脸颊。
“那寺庙在何处?”苏念的声音打断她的自残,冰冷依旧。
“在……在城西老街后面,槐荫巷深处……一个很小的庙宇……”曲芸颤抖着回答。
“陈建明住哪里?”
“我,我我不知道,都是他跟我联系,这是他的名片。”
苏念接过名片,不再看她,拿起茶几上那串暗红的手串,转身离开。
城西老街,槐荫巷。
小巷深处,果然坐落着一座小小的寺庙。青砖灰瓦,门楣上挂着一块褪了色的木匾——“灵光寺”。
门扉紧闭,门口两盏褪色的红灯笼在风中无力地摇晃着。显然,这里己经人去楼空。
苏念上前,伸手推门。
“吱呀——”门应声而开。
庙内光线昏暗,佛像歪倒在香案上,金漆剥落,露出里面灰暗的泥胎。香炉倾倒,香灰撒了一地。几张破旧的经幡垂落在地,沾满了灰尘和蛛网。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尚未完全散尽的廉价线香灰味。
“哼!好快的动作!”叶潮生说。
“叶潮生,接下来怎么办,去找林婉的丈夫吗?”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叶潮生说,“陈建明……多半便是那穿针引线之人。”
苏念看着陈建明的名片和人骨手串,转身,踏出这座空寂的小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