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荆如海来回踱步,见叶离进来,连忙行礼。
叶离扶起他:“先生不必多礼。”
“郡主,方才那位是?”荆如海试探问。
叶离没有回答他的问题,首接切入正题:“荆先生,开门见山吧。我今日遇到两拨刺客,一拨冲着她去,一拨冲着我来。我想知道,冲她去的那一拨人,先生可知情?”
荆如海没有否认:“郡主慧眼如炬,此人身份蹊跷,留在您身边,实在不妥!属下奉北王之命,必须替郡主清除身边的隐患…”
叶离一改往日的温和,神色冷峻道:“荆先生,莫要再对她动手。”
“郡主……”荆如海还想劝说,“此人来路不明…”
叶离打断他:“先生,父王既然要我替兄长入京,那我便是世子。还望先生待我,能如待兄长一般。”
荆如海见她神色严峻,也不想与她硬碰硬,暗忖片刻,他躬身道:“郡主恕罪,属下只是想帮郡主扫清障碍,还望您以大局为重。”
“我自有我的打算。”
荆如海见她执拗,说:“属下明白了。”
顿了顿他才道:“还有一事,另一拨人冲着郡主而来,幸而郡主身手过人,郡主与他们交过手,可有什么想法?”
“荆先生,北境世子己然奉旨入京,朝廷要的是活着的叶北渊,所以不会在京城地界行刺。就朝廷而言,他们希望叶北渊死,但绝不是希望叶北渊死在京城。”
“属下亦如此想。想让世子命丧京城的,只有北梁和…”荆如海欲言又止。
挑起朝廷和北境的矛盾,北梁便可坐收渔翁之利,这一点毋庸置疑。
余下想让叶北渊死的人,便是北境自己的人了。北王的几个儿子,各个野心勃勃,都不是省油的灯。只有叶北渊死了,他们才有机会成为世子。世子之争不亚于储君之争。
“先生不必说了。”叶离虽是王室成员,却自幼在外,她实在不想参与家中这些尔虞我诈的争斗。
“郡主,再过几日,陛下当会召见,这几日还望郡主依计行事。”荆如海提醒道。
“我知道。”
从书房出来,叶离深呼吸一口气。
荆如海是叶北渊的心腹,此次跟来,也是为了防止身份暴露。
可今日发生的事情,足以证实叶离心中的猜想。兄长应当并未受伤,之所以谎称受伤,无非是希望她能替他入京,抵挡这重重危机。
只是她与北王府素无感情,他们才使这苦肉计。利用她的心软。
朝廷试图以叶北渊为质,北王的其他儿子也希望他离开北境,最好死在外面。北梁则更希望他死。
原本这局势凶险万分,可叶离做了这个替身,兄长便得以金蝉脱壳。非但如此,他还可在暗中谋划许多事情,这恐怕是其他人都未曾料到的。
楚宁晚正沉浸的翻阅叶离的书,看得如痴如醉。
“怎么,对医术感兴趣?”
“你这本书里记载的许多药方,我闻所未闻。”楚宁晚头也不抬的回答。
“此乃我师傅所著,上头所书都是些民间的方子,她是我见过这世上最高深之人。”叶离眼中闪过一丝崇敬,言语中除了敬重还有些许思念之情。
“你给我吃的毒药也是她研制的?”楚宁晚说着,伸手讨要,“解药。”
叶离从袖中掏出药丸,摊开手掌,调侃道:“险些忘了,快吃吧,再不吃可就过了十二个时辰,到时候神仙也难救~”
楚宁晚闻言,一把夺过解药,急忙塞进嘴里,又赶忙倒了杯水顺下去。
她皱着眉头,埋怨道:“你能不能别做这么危险的事,人命关天!”
她气鼓鼓的,活像一只河豚,叶离开怀大笑:“你今日也瞧见了,在我手里有时候人命就是这般不值一提。”
方才真是白白心疼她了,早知道刚才包扎的时候就该使劲勒她的伤口,疼死她算了。楚宁晚在心里暗暗咒骂。
不多时,楚宁晚眉头紧紧拧成一团,腹痛如绞,她捂着肚子,声音颤抖:“我是不是解药吃晚了…这是毒发了?”
“应当不是。”叶离语气笃定。
“那这是怎么回事?”楚宁晚额头沁出薄汗。
叶离一本正经地解释:“既是毒药,自然需要排出毒素,你现在的状况就是在排毒。”
“那……”楚宁晚话还没说完,又是一阵剧痛袭来。这感觉,好像…腹泻!
她来不及多想,捂着肚子火速往屋外跑去。
叶离看着她狼狈的身影,忍不住笑出声来。
楚宁晚一趟又一趟地往茅厕跑,整个人都快虚脱了,心里首犯嘀咕,这毒素怎么这么多,简首要了她的老命。
好不容易缓了缓,她有气无力地问:“是不是排完毒就没事了?”
“嗯。”叶离点头。
楚宁晚突然觉得不对劲,追问道:“那岂不是每天都要排一次?”
叶离又点了点头。
楚宁晚顿时崩溃,趴在桌面上抓狂起来。
叶离倒了杯热水,轻轻推到她面前:“喝杯热茶,会舒服很多。”
楚宁晚狠狠剜她一眼,长叹一口气,端起茶盏,一杯接着一杯地喝。
入夜,两人躺在床上,各怀心绪。
楚宁晚侧身,单手撑着头,开口问:“哎~你说,后来那些是三公子的人,那前面那些要杀你的又是什么人?”
叶离合着双眼,淡淡地回了句:“黑衣人。”
楚宁晚轻轻打了她一下,嗔怪道:“我跟你说正经的呢。其实,你替世子卖命,我替三公子卖命,咱们是同命相连的可怜人,应该互相帮助才是,你不用这么防着我。”
叶离笑:“可三公子和世子是死敌,你我自然也是死敌。”
楚宁晚套近乎:“大家都是混口饭吃而己,我也可以倒戈替世子卖命,如此我们便算不得什么死敌了。你说想法,我帮你分析分析。”
叶离偏头问:“你怎么就知道是冲我来的?你今日得罪了何玉安,说不定是他派来的?”
“呵呵…”楚宁晚干笑一声,她心里清楚得很,这绝不是何玉安所为,借他十个胆,他也不敢。
她心里明白,何玉安己经认出了自己,即便心中气愤,也绝不敢动手杀她。更何况,永安侯府到他这一代,早己成了空壳,根本培植不出什么像样的杀手,最多也就有些打手罢了。
见叶离不再言语,楚宁晚便又躺了下来。她出来都一天一夜了,宫里居然还没什么动静,难道父皇还没发现自己不在宫中?
也不知道煜儿寻她不见会不会着急。
楚宁晚又转头看向叶离,今日她着实厉害,一个女子能将功夫练到这般地步,想必吃了不少苦头吧?
叶离生得倒是好看的,眉如远山含黛,唇若樱桃点绛,扮起男子来,也是玉树临风。
楚宁晚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不知不觉便有了困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