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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睡在我身边，呼吸微暖，我却比任何时候都清醒地意识到，我正在爱你。”
寒假过半，空气里多了点春天将近的湿意。
约定的那天终于到了。
城市的风却依旧带着冬末的冷意，街道两旁的树光秃秃地立着，偶尔有麻雀落在电线上发出短促清脆的叫声，像是谁在低声说悄悄话。
文岚站在地铁口，穿着一件浅棕色的毛呢大衣，双手抱在胸前，脚下踩着一个浅浅的水洼。
风吹起她头发时，她下意识用手拨了拨，又踮起脚张望。
“还不出来嘛……她不是说两点吗？”
就在她嘟囔的时候，地铁站的人流忽然涌出。纪希背着书包，从人群里走出来，身上是灰蓝色的长款羽绒服，手里还拎着一个小布袋，脸微红，眼睛亮亮的。
“你等很久了吗？”
文岚没回答，只是一把拉住她的手：“你终于来了，我在寒风中站了快一个世纪。”
纪希被她拉着往前走，手掌却悄悄回握住她的，指尖在彼此掌心里了一下。
街上的雪融了，地砖是湿的，天空低垂着铅灰色的云，像是随时会飘下小雨。
两人先去了商场吃火锅，一边涮毛肚一边争抢锅底鱼丸，还会因为谁喝汤太快而相视一笑。
那种气氛说不出的轻松自然，仿佛世界都安静下来，只剩她们两个。
吃完饭出来时天色暗了下来，街头的路灯泛着昏黄的光，雨又开始淅淅沥沥地下。
文岚把围巾拉高一些，偏头看着纪希：“要不，我们别回去这么早？”
纪希点点头。
她们没打伞，就这么并肩走在雨里。文岚忽然伸手，扣住纪希的手指，像是早就等这一下。
纪希低头看着她们紧扣的指缝，心跳慢了半拍，却没有松开。
“街上人不少，你不怕被看到？”
文岚挑眉笑了笑：“这又不是学校，我牵我喜欢的人，怕什么。”
走过一个转角书店的时候，门口传来一阵熟悉的旋律，是街头艺人在唱《California》。
“你还记得这首歌吗？”纪希轻声问。
“当然记得，你第一次送我回宿舍的时候我在耳机里听这个。”
纪希从口袋里拿出耳机，插进手机，一只递给文岚：“听吗？”
两人一人一边，耳机线拉出一道轻柔的连结，像是隐形的纽带。
旋律流淌在耳膜之间，纪希忽然轻声说：“你会想我吗？”
“会。”文岚想也没想，“每天。”
她反问：“你呢？”
纪希咬了下唇，才点头：“我也是。”
两人没有再说话，就这么戴着耳机，静静站在路边听完一首完整的歌。
周围的车灯、店铺光影、人声都模糊在她们之间，只剩下手心的温度和旋律的余韵。
雨渐渐大了。
文岚把头靠在纪希肩上：“我不想回去。”
“那……你来我家吧。”
纪希声音不大，但语气坚定。
文岚抬起头，望进她眼睛，片刻后轻轻“嗯”了一声。
纪希住在一栋老旧小区的六楼，楼道有些潮，屋子里却很温暖。
文岚环顾西周，房间虽小却干净，桌上散着复习笔记，还有几本看起来翻过无数次的教材。
“你这里……很像你本人。”文岚说。
“像我？”
“嗯，有点寂寞，又很认真。”
纪希脸红了，不再说话。
她去倒了两杯热水，递给文岚，又翻出干净的棉被，把地上的榻榻米铺好。
“你睡床，我打地铺。”
“干嘛这样？”文岚靠在门边，“你不是说过，床够两个人睡。”
纪希怔住。
她是说过。
去年冬天的一次闲聊里，文岚随口问她“你家那床能不能睡两人”。
她说：“够，虽然不大，但勉强行吧。”
她没想到文岚记得。
文岚走过去，凑到她耳边，低声说：“我今天想跟你一起睡。”
纪希指尖一紧，轻轻点头。
“那你先去洗澡。”她压低声音，“水热着。”
文岚笑：“好。”
洗澡时水声不断，纪希站在床边收拾东西，耳朵却始终红着。
她不知道今晚会不会发生什么。
她也不奢求。
只是能这样靠近地听到她的呼吸，闻到她沐浴后的香气，就己经比任何梦都真实。
文岚出来时，穿着纪希借给她的睡衣，头发湿漉漉地搭在肩上，手里还拿着一条白色毛巾擦头。
“你吹头发吗？”
“吹。”
纪希从抽屉拿出吹风机，小心地站在她身后，一点点吹干她的发尾。
那过程安静得仿佛一场无声的仪式。
文岚闭着眼，像只安心的猫，微微侧着头，任纪希的手指轻轻梳过发丝。
头发干了，她们并排躺上床，关掉灯。
房间陷入黑暗，只听得见外头风吹窗的声响。
床不大，两人肩膀轻轻贴着。
纪希心跳得厉害。
“文岚。”
“嗯？”
“你……以前和谁一起睡过吗？”
“没有。”文岚低笑，“第一次。”
“我也是。”
“那我们都算破例了。”
“嗯。”
一阵沉默后，文岚小心地靠近了一点，额头轻轻抵住纪希的肩窝。
“你会害怕吗？”
“有点。”
“我也是。”
又是一阵沉默。
文岚忽然伸出手，轻轻握住纪希的肩。
“纪希。”
“嗯？”
“我想亲你。”
“……”
“可以吗？”
黑暗中，纪希没有说话，只是转过身，脸贴近她的。
温热的呼吸擦过。
然后是一声极轻的：“可以。”
文岚将双手盘上她的脖颈。
唇瓣贴上来，温柔又小心，带着一点青涩的颤抖，却不慌乱。
那不是激情的亲吻，而像是用尽全部力气，小心告诉对方：
我喜欢你，真的很喜欢你。
也许未来还有很多不确定，也许外界还有很多风雨，但在这一刻，她们没有怀疑自己。
——我们，是真的在靠近。
吻结束后，她们依旧相拥躺着，谁也没说话，只是指尖紧紧缠住彼此。
那晚她们谁都没睡好，却也从未如此安心地醒着。
耳边是彼此的呼吸，心跳缓缓同步。
窗外雨又下了，风一阵阵拍在玻璃上，屋内却温暖安静。
纪希轻声开口：“文岚。”
“嗯？”
“我……我好像，不再那么害怕了。”
“因为你一首在。”
文岚把她搂得更紧一点：“我也不怕了。”
“只要你愿意，我一首在。”
早上醒来时，窗帘缝隙透进一线晨光。
文岚还在睡，呼吸均匀，眉眼安静。
纪希悄悄看了她很久，然后在她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
她知道，今天之后，她们要回归各自生活。
但也知道，她们己经走进了彼此的未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