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轩殿内尚留着旖旎余温。温常在睫毛轻颤着转醒,入目便是玄色暗纹帐幔。
腕间昨夜被帝王握出的红痕在暖帐中泛着暧昧的绯色。她猛地攥紧锦被,佛堂内的记忆如潮水涌来,而身侧龙榻早己空了。
“娘娘,皇后娘娘宣您即刻去长乐殿。”宫女的声音透着忐忑。
温常在望着镜里凌乱的鬓发,指尖触到颈间未消的吻痕,心猛地一沉。
温常在踏入殿内时,正撞见皇后将茶盏重重砸在青砖上。
青瓷碎裂声惊得她浑身一颤,抬头正对上皇后猩红的眼:“好个温常在,竟将圣驾勾到寺庙里去了!”
檀香混着脂粉气在殿内翻涌,皇后朱红护甲划过她脸颊:“佛门净地行苟且之事,你可知污了皇家颜面?”
温常在被推得踉跄,后腰撞上桌角,疼得眼眶发红:“娘娘,是陛下……”
“住口!皇上被你这狐媚子迷了心窍,本宫今日便要教教你规矩!”
就在这时,珠帘突然被掀开,燕云起走进来。皇后脸色骤变,连忙福身:“陛下怎……”
“皇后所言有理。"燕云起声音沉稳,指尖无意识着温清芷的腕骨,"只是昨日朕心中烦闷,幸得温常在诚心祝祷,朕一时情难自禁。"
皇后脸色微白:"可祖宗规矩..."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燕云起抬手示意她起身,目光扫过案上未写完的佛经。
"皇后素来贤德,定能体谅朕的心意。"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殿内空气凝滞如冰。燕云起松开揽着温常在的手,缓步走到案前,指尖划过皇后未写完的佛经,墨迹在宣纸上洇出深色水痕。
"皇后每日抄经祈福,"他忽然将笔搁进砚台,墨汁溅在明黄笺纸上,"可知《心经》有云'心无挂碍'?"
话语轻飘飘落下,却似一记重锤砸在皇后心头。她猛地抬头,正对上帝王含笑却不达眼底的目光,那里面藏着她从未见过的疏离。
温常在瑟缩着后退半步,昨夜佛殿里炽热的气息还萦绕在鼻间,此刻却要首面后宫之主暗潮汹涌的怒意。
皇后攥紧帕子的指尖泛白,忽然轻笑出声:"陛下圣明,臣妾知错。”
燕云起不再多言,转身时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将温常在带出殿外。
长廊积雪未扫,龙袍与浅紫宫装在素白天地间格外刺目。
"别怕。"燕云起的声音裹着暖意落在耳畔,温清芷这才惊觉自己在发抖——不是因寒,而是方才皇后眼底淬着的毒,比腊月的北风更刺骨。
当夜,若澜殿的宫灯彻夜未熄。
温常在倚着屏风,听着宫人小声议论各宫送来的贺礼,目光却凝在案上皇后差人送来的白玉观音像。
月光透过窗棂洒在观音慈悲的面容上,她突然想起佛殿里被扯落的念珠,那些珠子滚落在地时,也这般泛着冷冽的光。
而长乐殿内,皇后捏碎了手中茶盏。
青瓷碎片扎进掌心,她却浑然不觉,只死死盯着墙上的《女诫》。
那上面"贤良淑德"西个字,在烛火中扭曲成温常在被帝王护在身后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