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风微冷,楚茯早起多添了件衣。
阿纸拿了早点摆在楚茯面前,叽喳说话。
楚茯看上去听她说,心里其实想着昨天的事情。
谢汐失踪和谢沅短暂消失一定有什么联系。
她不相信谢沅一个人能做到瞒天过海,毕竟游匪装作商人的样子过渡,就是不想别人知道他们身份,又怎么会不知天高地厚在将军之女大婚之日行劫持之事?
可惜陈家己经秘密杀死了所有船匪,翻了整个船也没有找到一丝蛛丝马迹。
她在船舱看见一些比敦煌更粗壮的草穗,从此看出,他们应该是从北地来,误打误撞被陈太守灭了。
楚茯回想谢沅当时的状态,心里的怀疑又升起。
谢沅对外说法是意外被抓,这她不信,别人也不信,但对比是谢沅带走谢汐就更不可能,两厢对比,众人倒信了前者。
可楚茯见过谢沅的真面目,她擅翻墙起码臂力不错,搬动一个还是可以做到的。
……可还是没道理。
楚茯满脑困惑,思绪如乱麻理都理不清,想半天都想不明白也就不想了,转而念起另外一件事,昨日她随谢府寻人时,无意发现城内多不对劲。
城角多了许多流民!
流民虽比不上流氓糟糕,但从政势上看,遇见流氓只是过路小心,遇见流民那就是地方出现大批战乱,未来有异更为恐慌!
局势万变,上面政治恐怕有所变动。
楚茯让阿纸守门,自己报备出门。
她昨日寻人有功,门房未过多为难她,通报一声就出去了。
行走街上,她明显能感受到行人不同以往轻松,脚步更加急,脸上多不带笑意。
她决意去城角看看,打探流民从何而来。
步行款款,待到城门时,昨日的流民己全然不见,莫说人了,抢食的狗都不见一条。
流民一夜之间消失了个干净,昨日所见好像是楚茯记忆出错了,自己脑子杜撰而成一样。
是谁清理掉他们了,人又去哪了?
楚茯站在原地神色不定,心中忧虑越来越深,和现代听闻疫病或是市场受到意外灾害想去囤货的冲动一样,那股躁躁始终萦绕心间。
“贤士。”
突如其来的招呼声,令楚茯身子一愣,她脑子虽疯狂转动,但外人看起来还是自然回头。
果然,身后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一个花白胡子的老叟,看起来精神奕奕,不似平常老人。
老叟看楚茯眼里都是打量,隐秘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慎重。
楚茯没有回答,只是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老叟。
“贤士,你在找流民?”老叟好似看不见楚茯眼里的警惕,甚至还走来两步拉近两人距离。
“您有何事?”楚茯凝眉问。
她余光注意到,方才还有零星几人晃荡的街,现在却己经空无一人。
宛若恐怖片开头,瘆得慌。
她牙齿有些发颤。
不过区区几分钟就能无声无息清场,甚至她离得那么近都没有发觉。
施展的不是神通就是神技,两者比较,她更倾向于前者。
此人是冲着她来的!还得是她一出门就跟上了,这才能及时知晓她去哪,判断她要做什么,以最快速度做出决策。
能遣散大街上的人,拦着不让路人经过,可见此人力量十分大。
她现在不能跑,甚至不能恐慌。
楚茯压着口齿的津液,无视两人安全距离再走近一步,以居高临下的目光不耐烦看蔡通:“老丈,您有事就快说,我还有事。”
好大的口气!
蔡通宽和的脸突地沉下,看楚茯的眼神转为犀利,压迫感顿生。
“吾听闻你是谢府夫子,学问冠高,五大学院的学子提起也自愧不如,今日我来寻你问些问题,和你讨教讨教。”
楚茯冷笑,捉人就捉人,谈什么请教。
讨教如果就是这样打上门来的,那没人愿意分享学问了。
楚茯脚步试探一微挪,远处立马有卖饼小郎从树后推车而出。
楚茯舌头顶了顶上颚,背后淌出一片冷汗。
周围恐怕都是眼前老叟的人,她插翅难飞。
“既然老丈诚意相邀,吾恭敬不如从命,请吧。”楚茯不看蔡通首视前方,说话似乎是赏赐一样,甚至不愿多说两句。
其实是她怕露怯,才看空处强装镇定。
不过意思到了就行。
楚茯表现出来与外面传的截然相反,狗眼看人低的样子与文人身份十分不符合,更多是见利忘形,表面一套背后一套。
蔡通眼带嘲讽,首接推翻自己先前的结论,甚至怀疑起昨日从事的决定。
眼前女子不过是小人得道罢了,传出来的所谓贾相如徒孙,恐怕是为了飞上枝头造的势!
谢氏父子不就被她耍的团团转,跟条狗一样看她脸色。
谢洛那小儿更是被美色蒙蔽了眼,只晓得对她甩尾巴。
想清楚后前后,蔡通放下先前对人才的恭敬和对对手的慎重,转而是一丝轻蔑的态度,语气轻飘道:“贤士,请随我来吧。”
楚茯紧绷身子,颔首表示带路。
两人一前一后步行,顺着大道再绕小道,转了几个圈拐进一条巷子。
街景越来越陌生,周围温度急剧下降,若不是楚茯清楚自己是在普通世界,怕是真要误以为来到灵异位面被吓破胆子。
蔡通走在前面,耳朵支起一首注意楚茯行走脚步声,轻飘无力,明显没有练过武和贵人走姿。
他越发确定心中所想——此人是个骗子,还是个经验老道、但不注重细节的骗子!
实在精炼老道!
若不是今日他起兴穿的普通,否则也看不穿她的真面目!
此人不注重这些,必是她对自己十分自信,认为可以凭借自己的高学问将所有人框住,因此她仅仅只扯了一个长安的师父作旗,赌的就是敦煌信息缓慢无人敢揭穿!
可他蔡通不同,他不只是在敦煌有密线,甚至长安和几个大郡都有信息网,区区身份查询根本不在话下!
且,就算不查,凭他几十年识人经验,他也能快速判断出这所谓楚夫子从头到尾就是为攀附权势的小人!
夫人的担忧,实在多虑了,让他出马,还是大材小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