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冬的第一场雪悄然覆盖了城市,林夏呵出的白气在玻璃窗上凝结成霜花。她望着病房外银装素裹的世界,手中的咖啡早己凉透,视线却始终无法从病床上移开——陆沉舟正在接受第三次神经复健,机械外骨骼在他颤抖的双腿上发出细微嗡鸣,汗珠顺着他苍白的脸颊滑落。
"别盯着我了,再看我要紧张得摔个狗啃泥了。"陆沉舟咬着牙挤出一抹笑,膝盖却突然发软。林夏几乎是本能地冲过去搀扶,却被他轻轻推开:"让我自己来。"他重新站稳,扶着康复器械缓缓挪动脚步,"你不是常说,黎明前的黑暗最漫长吗?我总得学会在黑暗里自己点灯。"
这话让林夏想起三个月前的深夜。那时军工集团虽遭受重创,但其残余势力却如蛰伏的毒蛇,不断制造着零星的芯片危机。就在上周,某所高校的智能教室突发集体失控事件,二十余名学生后颈浮现出淡紫色纹路,症状与当年的"活体炸弹"如出一辙。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苏晴发来的加密文件。林夏打开全息投影,犯罪现场的3D模型在空气中旋转——教室天花板上的投影仪内置微型芯片发射器,而那些学生的电子学生证里,竟都藏着纳米级接收器。更令人心惊的是,所有设备的生产商,都与一家刚崛起的科技公司"天穹智能"有关。
"这不是巧合。"苏曼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她穿着白大褂,手中的平板闪烁着数据流,"天穹智能的CEO昨天刚成为国际医疗协会的新晋理事,而这个协会,正是下个月全球智慧城市峰会的主办方。"她调出一张对比图,"你看这些建筑设计图,峰会场馆的地下结构,和我们之前捣毁的实验室......"
林夏的瞳孔骤然收缩。那些错综复杂的地下通道、密闭舱室,甚至连通风系统的走向,都与军工集团的实验基地高度相似。窗外的雪突然下得急了,狂风拍打着玻璃,仿佛某种不祥的预兆。
"陆沉舟的复健进度必须加快。"苏曼摘下眼镜擦拭,"天穹智能的核心技术团队里,有三位成员曾是许崇海的得力助手。他们这次的目标,恐怕不只是制造混乱。"她调出一段截获的加密通讯,"他们在寻找'钥匙'——根据情报分析,很可能是能激活所有隐藏芯片的终极控制器。"
夜幕降临时,林夏在陆沉舟的病床边摊开所有资料。昏迷中的男人突然抓住她的手,呓语般呢喃:"别去......太危险......"她俯身将脸贴在他掌心,感受着那微弱的温度。记忆闪回火车站的那个夜晚,当陆沉舟颤抖着破解敌人系统时,他眼底燃烧的明明是赴死的决然。
凌晨三点,匿名短信再次打破寂静。这次附带的视频里,某个废弃地铁站的隧道深处,成排的休眠舱泛着幽蓝的光,舱内人影轮廓与林夏极为相似。附言只有冰冷的一行字:"来取你真正的身份。"
"这是赤裸裸的挑衅。"苏晴拍案而起。会议室的灯光下,她展示着最新的卫星监测图,"我们发现天穹智能的货运车辆频繁出入城郊的废弃矿洞。但那里的地质结构复杂,贸然行动很可能触发山体崩塌。"
陆沉舟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他扶着拐杖,在晨光中缓缓走来,身姿虽仍显虚弱,眼神却锐利如鹰:"我有办法。"他将U盘插入会议桌的终端,矿洞的三维模型立刻投射在空中,"还记得许崇海实验室的通风管道图纸吗?这些矿洞曾是军工集团的早期试验场,它们的地下通道......"
他的手指在虚拟模型上划过,某处岩层突然变得透明,露出隐藏的金属管道:"是相通的。"陆沉舟咳嗽两声,掩住喉间的腥甜,"我黑进了天穹智能的物流系统,他们明天会运送一批'特殊货物'到矿洞。我们可以伪装成运输人员,混进去。"
林夏正要反驳,却被他的眼神制止。那双眼睛里跳动着熟悉的火焰,像极了他们初遇时,那个在暴雨中黑进医院系统的男人。"这次,我们要抢在他们之前找到'钥匙'。"陆沉舟的手指重重按在矿洞核心区域,"彻底终结这场噩梦。"
行动在暴风雪中展开。林夏戴着变声器,驾驶着伪装的货运卡车驶入矿洞。矿灯的光束刺破黑暗,岩壁上斑驳的刻痕诉说着过往的罪恶。当车辆停在地下三层的仓库时,她透过后视镜看见陆沉舟藏在车厢阴影里,手中的改装电脑正在破解门禁系统。
"检测到生命体征异常。"电子女声突然响起。林夏的心猛地一沉,却见陆沉舟从车厢跳出,举起手中的干扰器:"该我上场了。"他的轮椅在结冰的地面打滑,却精准地将干扰器插入控制台,"他们升级了安全系统,但......"他咳出一口血,笑容却愈发灿烂,"没升级到能防住我。"
仓库大门缓缓升起,冷气裹挟着腐臭扑面而来。林夏捂住口鼻,眼前的景象让她血液凝固——数以百计的休眠舱排列成矩阵,每个舱内都沉睡着与她容貌相同的"克隆体",她们后颈的芯片闪烁着诡异的红光。而在中央高台上,天穹智能的CEO正握着一枚水晶状的物体,那上面流动的纹路,与她记忆中许崇海实验室的终极控制器如出一辙。
"欢迎回家,我的'妹妹'。"CEO摘下兜帽,露出与陈记者相似的面容,"当年许崇海的哥哥用你的基因制造了这些容器,而我,终于找到了能激活它们的钥匙。"他将水晶插入控制台,休眠舱的液体开始沸腾,"当全球智慧城市峰会开幕时,这些完美的载体将带着芯片病毒,让整个世界......"
他的话被枪声打断。苏晴率领的特警小队破墙而入,子弹擦着CEO的耳畔飞过。混乱中,陆沉舟的轮椅撞向控制台,他的手指在键盘上疯狂敲击:"林夏!毁掉水晶!"
林夏挥出匕首,却在触及水晶的瞬间,无数记忆碎片涌入脑海——童年的孤儿院、神秘的基因实验、还有那个始终看不清面容的"哥哥"。水晶突然迸发强光,休眠舱里的克隆体同时睁开眼睛,她们后颈的芯片连成紫色的网络,向整个矿洞蔓延。
"不好!是自毁程序!"苏曼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矿洞的承重结构正在崩塌!"陆沉舟的轮椅突然失控,被数据流缠住的他拼命大喊:"你们快走!我来拖住程序!"
林夏转身冲向他,却被气浪掀翻在地。在意识模糊前,她看见陆沉舟的身影被紫色光芒吞噬,他的声音穿透轰鸣:"活下去......去看真正的黎明......"
剧烈的震动中,林夏被苏晴拽着冲出矿洞。身后的山体轰然倒塌,扬起的雪雾遮蔽了整个夜空。她跪在雪地里,泪水混着雪花落下,手中紧攥着从陆沉舟口袋里摸到的纸条,那上面是未写完的字迹:"等这场雪停了,我们......"
三个月后,春暖花开。林夏站在陆氏集团新落成的医疗研究中心前,手中捧着陆沉舟的勋章。研究中心的玻璃幕墙上,倒映着苏曼带领团队走进实验室的身影,远处的广场上,苏晴正在给孩子们讲解芯片安全知识。手机震动,匿名号码发来新消息,这次只有一张照片——冰岛的极光下,空着的轮椅旁,摆着两张机票。
林夏抬起头,阳光穿透云层。她知道,有些黑暗永远无法彻底消除,但只要心中的灯塔长明,就永远有人愿意成为刺破长夜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