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梦!!”
姜衿随手将嘴角一抹,脸上瞬间爬上血迹,那越来越亮的眸子,隐隐可见癫狂。
她凝出一个方形水幕,笼盖住那人。
“就是现在!”
姜衿朝空中一吼,用尽全力将珠子朝空中一挥。
烟鬼早已做好准备,汹涌着迅速从她头上飞啸而过。
它冲到空中一下卷起珠子,那珠子被翻滚着的黑色浓雾吞没,黑烟越来越大,犹如带着千万匹马的嘶鸣。
“是,是烟鬼!
那人的眼里映照这黑压压的烟,似海上最汹涌的风浪,又似荒漠里最野蛮的沙暴,直直朝他冲来。
巨大的黑烟吞没他,那人口吐黑血,胸腔似被千斤重的东西挤压般,五官肿起渗出血丝。
他的手被挤得无力,缠绕在身上的紫色光越来越暗。
半刻钟,木棍弹起又落下,慢慢滚到姜衿脚边。
烟雾里,越来越弱的痛苦哀嚎,不见一声求饶。
壮硕的身体轰然摔在地上,脸上的血往地上流,黑得诡异。隐没在毛发里的紫色眸子变为灰白色。
“知道的太晚了,没见识还学别人出来抢劫。”
姜衿力竭摔倒在地上,浑身软绵绵的,但不忘记嘲讽一句。
那人最后的意识里,听见的就是这么一句话,嘴里即刻呕出一大淌血。
随着姜衿狠狠一捏掌,医馆的蓝色结界碎裂,身上的蓝色光也淡去。
被盖在结界下的师徒俩,露出恐惧的眼神。
“师……师姐。”
传闻世上有妖,喜化人形,善取人心。饮人血,食人心。
他们……他们也没想到姜衿竟也是那邪物。
即使她身上的颜色再绚丽,再美艳,可她……是妖。
“师父,吴丁,你们好些了吗”
姜衿缓缓站起身,脸上重新带着柔和的笑,有些讨好地看自已相处了七年的亲人。
那年她十岁,被打得半死丢在半道,是师父把他捡了回去。
那个老头,白花花头发了,捡了两个孩子,靠自已一手医术养活。
她感恩他,更是将他当做自已最重要的人。
医馆依旧是熟悉的样子,破旧又温馨。
“吴丁!她不是你师姐!她是妖!”
吴大夫满是皱纹的脸上,糊着一脸的血,那血有些僵硬了,紧紧贴在他的面上。
此时一张狼狈的脸上,是强烈的恨意。
“是这只妖引来另外一只怪物,打伤了我俩!”
姜衿死死咬住嘴巴,身上的痛抵不上心里的痛,
她讷讷开口,眼睛泪涌出,糊了满脸,冲淡了脸上的血迹,她低而轻道:“师父,我,我一直都是阿衿,不是妖。”
“咳咳,若我早知你是个妖!我怎会救你回来,该叫你死在路边!”
吴大夫,支起一条腿,似是折断,所以走路磕磕绊绊。
拖着长长血迹,推着姜衿往外走。
“走,你滚出去!我不需要你这个徒弟。”
轻轻的力道,却能将姜衿推开万里。
她强撑着身上的痛,顺着师父的力道往门外走。
“出去!滚出去!”
姜衿直直往后退,路过门口一个踉跄,吴大夫用力抓住她的胳膊,将她拉到身边。
他凑到她的耳边,低沉又苍老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一双浑浊的眼睛直直瞧着前方:
“阿衿,莫要怪师父,医馆有人盯着,你不能再留在天平城内了。记住,那人说的玉佩在你儿时最爱玩乐的地方。那里还有你父母留给你的话。
孩子记住,不要去找他们,呆在桃花坞里糊里糊涂快快乐乐过一辈子。玉佩随意丢到一个海角去,他们要就自已抢去。且要快快乐乐过一辈子。”
急急说完这一大段话,吴大夫忍着痛不再说一句话,拖着衰败的身子,缓缓关上门。
屋顶上黑影消失。
姜衿抬着头见师父的脸慢慢隐没在门后。
她被扫地出门了。
此消息一出,迅速飞满整个天平城。
所有人猜测是不是姜衿做错了什么,怎么被赶出医馆。
她好似是个孤儿吧?赶出去了,还如何生活。
姜衿拖着沉重的身子,爬上回家的山。
隐隐丛林间,是一抹纤细的身子。她抬头望,那遥遥的、漫长的,是她的人生。
迷糊的一生,为何是如此?
为何她要过这么凄惨又糊涂的一生?
“爹娘!你们到底去了哪里!”
一声长长地呐喊响彻云霄。
……
缩在桃花坞半月有余,姜衿不用任何特殊能,靠着身体自已的治愈能力,熬过了伤痛。
她整日昏昏沉沉,脸上没有表情,最爱看的书也不想去翻,只是呆呆躺在桃花坞里的摇椅上,怀里抱着一个盒子。
她伸手拿起盒子里的玉佩,玉佩入手温润冰凉,成色极好,正面图案精美,背后刻有小字。
玉佩缀着的穗子早已褪色,十分陈旧,穗子打的不是特别好,属最普通的丝线,叫人实在奇怪,此物怎么放在如此好玉上。
她连恨意都难生起,只是认真看这玉佩。
她母亲有个漂亮的盒子,平时宝贝得很,桃花坞内的什么东西都能叫她玩,只有那个漂亮盒子不准她碰。
那日爹娘都不在家,她支走姜婆婆,找到那个盒子,吃力打开,那时候她认字还不多,只认识个“王”、“娃娃亲”、“出生后”。
她不敢问父母,就问姜婆婆。
姜婆婆虽然疑惑她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告诉她,甚至玩笑般回忆起她身上就有一桩口头定下的娃娃亲。
“都是你娘和你姨母的玩笑话,说是生得一子一女就叫她们结为儿女亲家。只是你姨母嫁与京城那样远的地方,你母亲又嫁到这里来,早断了联系。”
姜婆婆说完脸上隐隐窥见忧愁,不再继续说下去,任凭她闹都不说。
她到底是害怕母亲责骂,也就作罢。
这次事情她记了很久。
而此时,这枚玉佩上,就镌刻着齐王二字。
“母亲,你是从京城而来么?齐王又是你的谁?你们为什么一去不回?”
桃花坞内静悄悄的,连一只鸟也没有。
她是很害怕回来的,一踏入桃花坞,那满脑子的记忆就汹涌扑过来,在她的脑子里来回转。
【阿衿,今天去京城吗?】
烟鬼凝聚成白烟,化为一个人的轮廓,盘坐在姜衿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