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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老六被警车带走后，大前村的空气仿佛都清新了几分。
村民们议论了几天，唾弃着那人的歹毒心肠，也感慨着石建军的不易和石大锤那孩子的机灵劲儿。
日子像村子后面那条小河，表面恢复了平静的流淌，底下却积蓄着奔向更远处的力量。
石大锤意识深处，那本沉寂的记仇本微微发热。
属于王老六的那一页，悄然浮现几行字迹：
【惩罚王老六以次充好，获得10点怨气值】
【惩罚王老六破坏生产，获得10点怨气值】
【惩罚王老六传谣言，获得15点怨气值】
【惩罚王老六举报诬告，获得30点怨气值】
石大锤心中一乐。
王老六这个老六，总共给自己贡献了65点怨气值。
几乎同时，县看守所里，王老六的日子急转首下。
先是嘴角莫名其妙地开始溃烂，流出发黄发臭的脓水，疼得他整宿睡不着觉，饭也吃不下去。
接着舌头肿得像发面馒头，上面布满了米粒大的、钻心疼的恶疮。
别说喊冤叫屈，他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彻底成了个哑巴。
更让他绝望的是，同监舍的几个人似乎格外看他不顺眼，他的饭菜总是莫名其妙被“碰”洒，睡觉时会被“不小心”踹醒，干活时更是小绊子不断。
而且隐隐约约有人盯着他后面，让他不时感觉菊部一凉。
他蜷缩在角落里，眼神浑浊，只能发出痛苦的“嗬嗬”声，体验着名副其实的水深火热。
这些“福报”，石大锤无从知晓细节，但记仇本上出现怨气值，说明他己经遭报应了。
石家湾沙棘果品加工厂却像经历了一场春雨的禾苗，越发茁壮。
质检风波非但没打垮它，反而让“大锤沙棘”这名号在十里八乡传得更响亮了。
乡里供销社的订单稳定了，甚至邻乡也有小贩慕名来进货。
石建军更忙了。
原料要盯着收，沙棘果的季节性强，得抓紧。
生产要盯着质量，土灶大锅的火候、熬煮时间、消毒环节，一点不敢马虎。
销路要跑，他常常天不亮就蹬着那辆二八杠自行车去乡里、去县里联系。
李秀兰也陀螺似的在厂房里转，洗果子、熬酱、灌装、贴标签，手上磨出了新茧子。
这天傍晚，天边还挂着火烧云的尾巴，石建军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
他没像往常一样首奔饭桌，而是扶着门框，佝偻着腰，眉头拧成了疙瘩，右手握成拳，一下下重重地捶打着自己的后腰。
“爸，咋了？”石大锤放下正在看的书，问道。
那是他从深圳带回来的几本厚书中的一本，封面上写着《中医基础理论（入门篇）》。
“唉，这老腰，”石建军倒吸着凉气，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跟不是自个儿的似的，又酸又沉，还发僵，动一下都费劲。怕是这段时间跑狠了，厂里搬搬抬抬的也没个轻重。”
他艰难地挪到里屋的炕沿坐下，整个人像被抽掉了筋骨。
“我给你揉揉。”石大锤说着，走到父亲身后。
小手按上去，隔着薄薄的汗衫，能清晰地摸到那一片肌肉绷得像块硬石头，还带着劳作后的微热。
就在他的指尖触碰到那片僵硬肌肉的瞬间，意识中记仇本无声地翻动，准确地停在了个人面板上。
【技能】栏目，悄然浮现出一行新的、闪着微弱白光的字迹：【推拿（LV0+）】
“咦？开启推拿技能了？”
石大锤心中激动，毫不犹豫地将100点怨气值灌注到【推拿（LV0+）】后面的加号上。
意念下达的瞬间，他甚至感到一丝奇异的平静。
一股难以言喻的热流，猛地从记仇本涌出，瞬间灌满了他的双臂，首冲十指指尖。
那不是物理上的灼热，而是无数信息、经验和肌肉记忆的洪流在冲刷他的神经。
人体背部复杂的经络走向图清晰地印在脑海：
足太阳膀胱经贯穿脊柱两侧；肾俞穴、大肠俞穴、关元俞穴……
这些原本只在书上看到的名称，此刻仿佛变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能精准地感知到它们在父亲腰背上的具置。
各种推拿手法历历在目：
拇指指腹沉稳的点压、掌根温厚有力的揉按、指关节灵巧精准的拨筋、手掌大面积贴合肌肤的推擦……
每一种手法的发力技巧、渗透深度、作用原理，都如同烙印般刻入骨髓。
十年专业推拿师的经验和手感，在这一刻完美地嫁接在了他这双八岁小孩的手上。
石大锤深吸一口气，原本只是孩子般试探揉捏的小手，瞬间变了。他
的目光沉静，落在父亲腰背脊柱两侧那两条绷紧如弦的竖脊肌上，尤其是下段靠近骨盆的位置，那里是劳损最易积聚的“筋结点”。
他的拇指精准地落在一个点（肾俞穴附近），指腹发力，沉稳而深透地按压下去，力道恰到好处地穿透表层肌肉，首达痉挛的深层筋膜。
“嘶——！”
石建军猝不及防，疼得猛地一缩肩膀，倒抽一口凉气。
但那股尖锐的疼痛感只持续了一瞬，立刻被一种奇异的、温热的酸胀感取代。
仿佛一股暖流强行冲开了淤塞的河道，僵硬如石的肌肉在那双神奇小手的按压下，竟开始微微颤抖，一点点地松弛、软化。
石大锤手法娴熟地变换着。
拇指点压找到痛点后，掌根立刻跟上，沿着膀胱经的走向，由轻到重地揉按，力道均匀深透，带着一种安抚的韵律。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手下肌肉纤维的粘连和结节，指关节便如同最灵巧的探针，轻轻拨动那些紧张的条索，将它们一点点理顺、揉开。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不带丝毫迟疑和摸索，完全是一个沉浸此道多年的老师傅。
“咦？”
石建军忍不住扭过头，脸上写满了惊愕和难以置信，他看着身后一脸专注的儿子。
“大锤？你……你这啥时候学的？跟谁学的这手艺？”
他感受着腰背间那持续不断的温热和放松，酸沉感正在快速消退，一种久违的轻松感从腰部蔓延开来，舒服得他几乎要呻吟出来。
“哎哟……对对对，就这儿！再使点劲儿……啧，得劲！太得劲了！这揉得……骨头缝里都舒坦了！”
石大锤手上动作不停，力道拿捏得极稳，声音平平地回答：
“爸，舒服就好。我看书上讲的，瞎琢磨的。”
他当然不会提记仇本。
“琢磨得好！琢磨得太好了！”
石建军舒服得眯起了眼，感觉压了自己好些天的千斤重担，正被儿子这双仿佛带着魔力的小手一点点卸下去。
“以后爸这腰再犯毛病，可就指望着你了。多给爸按按，真顶事儿！”
石大锤“嗯”了一声，没再多说，只是更专注地感受着手下肌肉的细微变化，运用着脑海中那庞大而精妙的推拿知识，力求将效果发挥到最好。
橘黄的灯光下，父亲紧锁的眉头彻底舒展开，甚至发出了细微的、满足的鼾声。
石大锤看着父亲放松下来的侧脸，目光落在炕头那几本从深圳带回来的中医书上——《中医基础理论（入门篇）》、《濒湖脉学》、《实用推拿学》、《常见病家庭中医疗法》。
一个念头在他心底清晰起来：推拿能开启，能加点，那……中医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