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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蕴夕正在换裤子，他背对着门，身上只穿了一件短衬衫，杜霆隐约看到他身上红了一片，是自己刚才那一巴掌打出来的印儿。
怎么如此娇柔，拍一巴掌都会留下印儿。杜霆脸一下子变得滚烫，心里努力回味着手掌触到他身体时的感觉。
詹蕴夕迅速穿好裤子，声音提高了好几个度，明显是生气了，“杜霆，你是不是故意的？我在换衣服，你进来做什么？！”
“你别闹，我来给你送药膏。”杜霆把药瓶放下，转身出去。
约莫半个时辰后，詹蕴夕从楼上下来，他穿了背带裤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乱，眼角眉梢都透着潇洒多情，身上还带着一股子好闻的香味，杜霆嘴上嫌弃，坐到车里时，却暗暗加重呼吸，使劲偷吸他身上的香水味。
很好闻，淡淡的栀子花香味儿，混合着他身上独有的气味儿。一时说不清是喜欢香水味还是喜欢他身上的味道。
雨柔坐在副驾座椅上，杜霆和詹蕴夕坐在后排，后排座椅并不十分宽敞，两个长腿男人并排坐着有点拥挤，难免触碰到彼此。詹蕴夕身上那股味儿首往杜霆鼻子里钻。
不一会儿，小汽车就开到了糖糕店。
这家糖糕店店面不大，空间有些逼仄。幸好顺子提前来抢了一个靠窗的座位，可惜是个两人座。
“少爷，你和詹少爷坐这儿，我跟雨柔在外边儿吃。”
杜霆不想吃顿饭还搞主子下人这一套，顺子是杜家军营里的卫兵，顺带着给他家开车当司机，他从来没把人家当下人看。再说小年儿不就图个热闹嘛，大家一块吃才有趣。
“算了，我们也去外边儿吃吧。”
詹蕴夕板着小脸，一脸不情愿，眉毛一挑：“外边儿那么多人，吵都吵死了，怎么吃啊？”
杜霆见他不乐意，摆手打发顺子带雨柔出去，“算了， 你俩出去吧，我跟他在里边吃。”
伙计端上来两盘豆沙糖糕：“两位公子请用饭，这是本店的招牌糕点，正宗的关外豆沙糖糕。”
詹蕴夕问道：“有花生的吗？”
伙计顺手给他们倒上茶，“有的，但是吃花生糕的人少，小店做得也少，己经卖完了，对住了公子，您多包涵。”
詹蕴夕撇撇嘴，不满地用筷子点着空碟，杜霆夹了块豆沙糖糕放到他碟子里，“快吃吧，一会儿凉了。”
他没说什么，夹起来小口小口吃完了。
“你先吃着，我去外面看看顺子他们。”杜霆起身去了外间儿。
詹蕴夕自己在里间儿坐着，过了半个时辰，杜霆还没回来，詹蕴夕心下有些恼，怎么去了这么久，不会是丢下他跑了吧？
这时小伙计提着一盒糖糕走进来，露出白牙道：“公子，刚出锅的花生糖糕，您慢用。”
“不是卖完了吗？”
“给您现做了一笼。”
杜霆倚在门框上，示意伙计出去。
“你喜欢的花生糕，有了，快吃吧。”
杜霆出去这么久，原来是去找店家要他们再做一笼花生糖糕，想必是花了不少钱。
这个家伙好像也没那么坏。詹蕴夕望着杜霆想。
“我吃饱了。”他傲娇地擦擦嘴巴，不肯领这份好意。
杜霆脸上闪过一丝失望，他的善意和巧思并没有得到詹蕴夕的认可，但他很快就回归镇定，指挥着伙计把这碟糖糕打包，交给顺子，放进了汽车后备箱里。
吃完糖糕后，杜霆带他们来逛百货商店。当时百货商店还是很稀罕的地儿，是有钱人才能逛得起的地儿，因此里面人流较小，逛起来还算舒适。
詹蕴夕很喜欢，可出于面子，脸上还克制着喜悦。
几位小姐太太正围着柜台挑香膏，詹蕴夕也跑过去，售货员是位梳着摩登发型的小姐，取了几盒香膏给詹蕴夕介绍，动作言语十分大胆。
“公子，我们这里的香膏都可以试用的呢。”
“怎么试用？”
售货员小姐竟然笑着拿起詹蕴夕的手，低头用纤纤玉指蘸了一下香膏，温柔地涂到他手上。
“公子的手很漂亮呢，”小姐又拿起另一盒香膏，“再试试这一盒，是橙花味儿的。”
这里的女子好大胆，居然大庭广众之下跟男人如此亲近。
杜霆冷眼看着詹蕴夕享受漂亮女郎的抚摸，心里不是滋味，面无表情地上前打断：“别涂了，不买。”
詹蕴夕抬起头：“买，这两盒都要。”
摩登小姐看看杜霆的脸色，又望望詹蕴夕，似乎在猜测他们之间的关系。两个年轻公子，应该是兄弟俩，可长相又不一样，一个生得白软，一个长得英气，难道是朋友？可朋友之间也管不着买香膏的事儿吧？
“好呢公子，都给您包上。”
詹蕴夕招手让雨柔过来提着香膏，“顺子，付钱。”
顺子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杜霆，从怀里掏出一块银元递给摩登小姐，来青岛前，杜夫人给了顺子不少钱，让他带着给詹蕴夕花。
“等等，再给一块，当小费。”
顺子为难；“一块当小费，太多了吧？”
“让你拿就拿，啰嗦什么！”
顺子只得又掏出一块来，递给摩登小姐，小姐脸蛋笑成了花，“多谢公子！”
又逛了一会儿，詹蕴夕又买了几身衣裳，他身形好看，长得又贵气，好看的衣裳穿在他身上都好看，不好看的衣裳穿在他身上也好看了，不一会儿，顺子身上钱全花完了。
杜霆给顺子和雨柔也买了一身新衣裳，给雨柔买了些手镯儿头花儿女孩儿喜欢的东西，过小年儿买点喜欢的东西，大家都开开心心的才好。
晚上又吃了一顿热乎乎的羊肉火锅，这才回小洋楼休息。
回来后詹蕴夕抱着那盒花生糕进了房间，把门关起来。
杜霆心里暗笑他小气，一盒糖糕而己，又没人跟他抢，跟条护食的小狗一样。
临睡前，杜霆想起今天在百货商场买了两双羊毛袜还放在大衣兜里，惦记着詹蕴夕脚上的伤，怕他走路疼，趁着他试衣裳的功夫，去买了两双柔软的羊毛袜。
羊毛袜可是新鲜东西，普通人家买不起，因此货也少。
杜霆拿着袜子来他房门前，里面有断断续续的抽泣声。
他在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