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前风大,别吹病了。你那个身子跟纸糊的一样,一会儿又该生病了。”
他转过头来,微微愠怒:“你才是纸糊的。”
牙尖嘴利好啊,证明人没事。杜霆见他发火,心里稍安。
“坐下,给你上药。”
“让雨柔来。”
杜霆听到他提雨柔,心里一阵烦闷,把他摁在椅子上,抬起他的腿,利落地扒掉袜子。
“这种活儿别老叫雨柔,她是个女子,男女有别,她伺候你不合适。”
“她是我的丫头,就该伺候我。她都伺候我十来年了,有什么不合适的。”
杜霆手顿住,心里生出一股别扭的情绪来,手上不觉力道加重,重重地摁在他的伤口上。
“啊,疼死了,你是不是故意的!”他娇气地叫起来,还用脚踢了杜霆胸口一下。
杜霆冷不丁被踢了一下,心下也有气,用力在他腿上拧了一把,拧得他哇哇叫。他这抬手打人,抬脚就踢人的毛病得改改。
“再敢踢我一下试试,把你肉拧下来。”
詹蕴夕不服气,却不敢张牙舞爪了,他知道杜霆不会由着他胡闹,惹怒了杜霆,自己有苦头吃。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杜霆专心给他涂药。
“杜霆,我要回学校。”
“回什么学校啊,明天是小年儿了,咱北方人都过小年儿,先过完年再说吧。”
他撇撇嘴巴,没说话,一脚踩在杜霆肩膀上,以示不满。杜霆晃了一下,想抓住那只在自己身上作祟的脚,却被他一下躲开了。
“明天过小年,我想去百货商店逛逛,听说这里的百货商店很好玩。”
杜霆被那只猫爪子挠得心里痒痒的,那只爪子得意地晃悠着,在月光下白得发光,杜霆很想抓过来摸摸。
“你踢我,我明天不带你去百货公司了。”
他翻了个漂亮的白眼,双腿交叉着盘在雪白的被单上,“我不管,反正我要去逛百货商场。”
杜霆也坐到床上:“那你求我。”
他眼里噙着一丝笑意,像个小狐狸一样娇媚,“求你了。”
杜霆喜欢他的笑,变本加厉道:“那你怎么回报我?”
他皱皱小鼻子,“等我以后有钱了,给你钱总行了吧。”
“我不要钱。”杜霆向他逼近。
詹蕴夕想了想,他现在一无所有,除了卢叔和雨柔,“那我把雨柔送给你做妾,行了吧?”
杜霆突然变了脸色,伸手狠狠捏住他的下巴:“你把雨柔当成什么了?她是人,不是一件东西,不可以随便送人。”
“说,她是不是伺候过你?”
“放开我,疼!”
杜霆板着脸松开手,詹蕴夕揉着自己的下巴埋怨:“疯狗,她是我们詹家买来的丫头,身契在我们詹家,当然要伺候我们詹家人了。”
“詹蕴夕,我说的,不是那个意思,”他顿了一下,想尽量使用文明的措辞,想了一会儿还是不知道如何开口问,索性首接问:“她是不是给你暖过床?”
“嗯。”
杜霆心里难受,要急眼。
“我小时候怕冷,睡前额娘经常让她帮我暖被。”
杜霆目光炯炯:“暖完呢?陪你一起过夜吗?”
詹蕴夕眉眼上挑,轻蔑道:“我以后是要娶世家千金做夫人的,她一个丫头哪里配在我房里过夜。”
杜霆脸色缓和下来,心里有点高兴,但还是装出一副不悦的样子,教训道:“现在不是大清朝了,人人平等,你别动不动就少爷丫头人口买卖那一套。雨柔是个仁义姑娘,对你很好,你别瞧不起她。”
詹蕴夕眨眨眼睛,“我没瞧不起她,可她就是个丫头呀,丫头就是丫头,我用不着抬举她。我困了,你出去吧。”
杜霆站起来,目光还流连在詹蕴夕雪白的脚背上,“明天早起,你别赖床,否则我可来掀你被子。”
“你敢!”詹蕴夕发狠,露出两颗小虎牙。
“你看我敢不敢。”杜霆也放了狠话。
从詹蕴夕的屋里出来,杜霆点了根烟,坐在一楼小厅里抽,心里回味着刚才詹蕴夕踩他肩膀那一脚,像被猫爪子挠了一下。想着他眼角噙着笑意的可爱样儿,心里软软的。
“顺子,有酒吗?咱俩喝点儿。”
顺子摸不着头脑,“少爷,您这是得着啥喜事儿了?怎么大晚上的要喝酒?”
啥喜事?喜事确实没有,不过他听到詹蕴夕今天亲口说没有碰过雨柔,心里莫名地舒爽。
“没有喜事儿就不能喝酒吗?”
“能,太能了,正好俺也馋酒了,少爷等着,我这就去拿。”
两个人你一杯我一杯,喝了一瓶洋酒,晕晕乎乎地才回到房中睡觉。
杜霆读书的时候形成了极强的生物钟,虽然喝醉了入眠, 但第二天依然准时在太阳升起后醒来起床,迅速洗漱干净后,坐在一楼等詹蕴夕。
雨柔从厨房出来,端着粥和小菜上楼,杜霆拦住她,“雨柔,你家少爷脚快好了,让他下来吃吧,甭端上去了。”
“杜少爷,我家小贝勒喜欢在房里用膳,我也正好进去服侍他起床。”
杜霆长腿一迈,接过她手里的餐盘,“我去。”
阳光透过窗帘照到房间里,他躺在床上,头偏向一侧,正睡得香甜。一条腿伸到棉被外面,睡裤卷到膝盖上方,露出笔首纤细的小腿。
杜霆轻轻把餐盘放在桌子,把他的腿放进被子里,专心看他的睡颜。
看了一会儿,他还在睡,甚至还扯起了小呼噜。
真是头小懒猪。
杜霆向来时间观念很强,掏出怀表一看,时间己经不早了,于是伸手摇了摇他,他哼了一声,眼睛都没睁开。
加大力气摇,他不情不愿地睁开眼睛,“再睡一会儿。”
“不行,快点起床,再晚糖糕该卖光了。”
在关外,过小年儿是要吃糖糕的,杜霆提早让顺子去糖糕店定了位置。青岛这边关外人多,大家出门在外,乡音都模糊了,唯独不忘家乡那一口糖糕,这不,才刚刚清晨,顺子说糖糕店己经人头攒动了。
眼看詹蕴夕还不肯起,杜霆伸手掀掉被子,在他身上上拍了一巴掌。
“快点,不是要逛百货商场吗?晚了不让你去了。”
詹蕴夕挨了打,一下子清醒了。杜霆手劲大,猛不丁被拍一下,肉都是麻的。
他哑着嗓子质问:“你怎么掀人被子?”
“还动手打人,混蛋。”
“这还叫打人?我要真打你,你连骂我混蛋的劲儿都没有。”杜霆举起手掌,詹蕴夕有点害怕,抱着被子滚到床另一端,“我要起床了, 你出去。”
“那你快点。”杜霆走出去,掩上门,突然想起还没帮他的脚上药,不知道伤口怎么样了,血泡破掉后走路会很疼,也容易发炎,最好连着涂药,他转身去自己的房间取了药膏,推开门,“这支药膏你要继续涂......”
不曾想,詹蕴夕正在换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