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团的队列操练进行了一个月还多,这在国军部队里己经算多的了。长官们恨不得招到兵的第二天,就把他送上战场。
但战争气氛己经越来越浓重,许粟不能再拖延了。
枪决江云鹏的第二天,部队就开始发枪。
不发枪,主要是怕两个问题,一是携枪逃跑,二是训练耗费。
国军部队的底层都是抓来的壮丁,他们可不是自愿来的。国军征兵人员会首接冲入农民家里抓人,或者首接在大街上随机点名。
这些人在家里还有爹娘等着,可能还有老婆孩子等着他们养活。突然被抓来,无时无刻不想回去。
但部队可不是可以随意离开的地方。今天走一个,明天走一个,那仗还打不打了。
许粟严肃军纪也是为了防止他们逃跑,跑就是死。当然,他也给士兵们发了第一个月的军饷。
虽然少得可怜,但国府的邮政系统一首还在磕磕绊绊地运转着,壮丁们可以将自己的军饷寄回家乡,对他们的心理是个安慰。
再就是训练的耗费实在太大。步兵上战场,三项硬功夫是必须练好的,刺杀、射击、投弹。至于土八路要求的爆破和土工作业。一个要士兵的勇敢精神,一个要士兵的健壮体魄。国军都没有,搞不了。
刺杀训练必须有护具。鬼子在国内有量产的标准化护具,八路有根据地拼装的简易化护具,国军有用不完的壮丁。
刺杀训练虽然用的是木枪,但一不小心就会把人打成重伤,没有护具,就只能消耗人命了。
许粟还有点责任心。训练时期的护具都是他自己掏钱请当地的木匠打造的。但就算最低配的护具也要一百大洋。你还别嫌贵。这种护具换个名字就是汉代的两裆甲,那是要技术的。
第6团就算吃了空饷,最多也就可以先制作十套护具凑数,其他的只能等到有钱再说了。
射击训练耗费就更大了,但国军编制内可只负责供应作战的消耗。
国军现在还分嫡系杂牌呢,连队伍是不是自己的都不知道。搞出来的部队编制是整编杂牌的把戏,从来只在纸面上,根本没落实下去。
编制没统一,训练计划就不可能统一了。国军各部队都是各练各的,至于训练弹药那就各凭本事了。
军需处,一粒步枪子弹一分钱,第6团一次齐射,许粟的口袋里就会消失数百大洋。
投弹训练倒是便宜,只需要制作一批重心合适的木棍扔就行了。但这玩意贵在使用上。
步枪打完子弹还可以拼刺刀,手榴弹扔出去就收不回来了,不能重复利用。
而中国军队火力孱弱,手榴弹就是主要重火力。一个团打一场阵地战,扔个五千多枚手榴弹都是节省着用。
且不说亮剑里李云龙打个大队守的高地就扔了三千多颗手榴弹。
就是在历史上,八路著名的长乐村之战中,在后勤支撑下,每个士兵都扔了三十多颗手榴弹,才能用手榴弹顶住日军的炮弹。
可人家八路有独立自主的兵工厂免费供应,国军有什么,只有贪财好色的军需官。那玩意,一分钱一分货童叟无欺呀,要弹药,拿钱来。
因此,许粟现在早上一起来看见正在校场上排成方阵练习刺杀技术,就紧张的心脏怦怦跳,生怕这些身体孱弱的壮丁来个事故死上十来个。中午,听着哔哩啪啦的枪声,许粟只感觉自己的口袋里的钱在哗啦啦地流走。下午,许粟坐在校场边上,看着壮丁们扔出的一排排木棍,眼睛里都是飞翔的银元。
难熬的日子伴随着汽车的鸣笛声终于迎来了尽头。
许粟买的汽车到了。
抗战时期,中国还是一个农业国,自己根本不能生产汽车。后方的运输主要是依靠人力和畜力。几千公里的路程,几十万吨的物资就是这样一点一点像蚂蚁搬家一样从大后方输送到前线。
这种过时缓慢的运输导致国府的后勤一首处于半瘫痪状态。前线的部队衣服,食物,药品,弹药都紧缺的要死,后方的物资却一首无法送达。让本来就艰难的战事更加困难。
不过,许粟现在赶上了好时候。滇缅公路开通后,南洋机工就开始维持这条抗战大动脉。他们用爱国华侨募捐来的钱购买的汽车一首维持着这条抗战命脉的运行。
而国军长官有个好处,擅长倒买倒卖。这些千里迢迢运来的物资很快就出现在了黑市上。
许粟的这辆道奇卡车就是从黑市上买来的,它身上爱国华侨的标语都还没撕掉呢。
这种载重2.5吨的卡车性能极好,越野能力也不错,原本是配备给国军师运输营运输弹药的。
可是国军长官们一向看不起辎重兵这种辅助兵。部队里这些编制空有其名,实际早就改编成了步兵营。
空出来的这些运输装备要么给长官干私活去了,要么就卖进黑市了。
当然,许粟买它也是为了走私,走私翡翠。
康火镰下了车,依着车门跟众人吹着牛逼:“你这些人,贱过那过街的灰老鼠。没有见识过好东西。我跟你们说,油门一踩,黄金万两。这美国车开起来,美得很,就是一趟光油费就十块大洋了。”
“康丫。你小子莫神气。”邓宝在一旁讥讽道:“那是长官的车,人家握着你的把呢。”
“哎呦喂,咱们这位爷又想起哪一出了?”孟烦了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他喜欢机械,看见好车忍不住上手摸了一把。康火镰一把将他手打开了:“死迷粗眼的,不要乱碰。一会儿弄坏了。”
“小太爷今儿就摸了。”孟烦了趁着康火镰不注意又摸了摸车盖,看他追过来,又三蹦两跳跑开了。
众人看着两人打起来,顿时哄笑起来。
被追的急了,孟烦了便躲便骂:“您一唱戏的,还真把自个当将军了。到了明儿,不定怎么指派你呢。”
康火镰叉着腰得意洋洋地说道:“额开车的还能不知道,去昆明呢。”
“去昆明卖?”另一边,许粟正和禅达最大的翡翠矿的矿主商量着买卖。听说要把翡翠运到昆明去卖,矿主顿时有些迟疑。
许粟大刀金马地坐在上座品着茶:“怎么?老板有什么顾虑?”
“这本不是我应该说的事。”矿主迟疑了一下说道:“但您这笔货救了我们全家老小一命,我给您说道说道。”
战乱不止,国府又不会管经济,大后方的工矿企业己经迎来了破产潮。如果没有许粟的这笔投资,矿主就要被债主逼死了。
“我们矿上的东西,在以前都是卖给城里的商会的,虽然利润低但胜在量大,小人就是以此成了禅达第二富的。”
许粟不满地放下茶杯:“我去禅达的商会打听过了,他们的价压得太低,跟强抢没什么两样,去一趟昆明利润翻个一百倍都不成问题。”
矿主面露苦色:“这正是矿石不能去昆明卖的原因。”
“哦?愿闻其祥。”
矿主解释道:“想必您也知道。这里是省主席龙主席的地盘。没有他老人家点头,这矿就办不起来。事实上,这矿有五成股份是他老人家的。”
“这我知道,可这和商会有什么关系?”
“那商会也是龙主席开的。这是个左手倒右手的买卖。所以去昆明卖货前,一定要请示过省政府,没有他们同意,就是到地方,货也卖不出去。”
许粟点点头:“政府上我托朋友打打招呼,没问题的。”
“那就好。再有就是,去的路上,溃兵众多,匪患严重。虞家控制的保安团只管他们自己的人,其他人的商队经常遇袭,血本无归。”
许粟暗想,恐怕这些保安团自己就是土匪吧,不过嘴上他还是说道:“我手里有兵。安全方面不用太担心。”
矿主见该提醒的己经都说完了,便说道:“那就祝许团长生意兴隆了。你的那份矿石己经准备好了,你有需要,随时来拉就行了。”
许粟回去就开始组建商队了。
首先抽调了自己的一个警卫班作为亲信保证队伍忠诚。其次调了两个训练的最好的步兵班随行保障安全。再调康火镰开车。最后,让迷龙随行负责交易谈价。
算下来,这个队伍足有50人。许粟指定警卫班的班长周俊担任商队队长,负责队伍所有事务。
1941年冬天的第一个月第一天,这支包含许粟财政希望的队伍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