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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的冬夜裹着刺骨的湿冷，林婉儿蜷缩在阁楼，煤油灯的火苗在穿堂风里摇曳不定。她着枕边泛黄的照片，那是与苏瑾轩在洋行舞会时偷偷拍下的，画面里他的手搭在她腰际，两人笑容灿烂，恍若隔世。窗外的北风呼啸着撞在窗棂上，将回忆撕成碎片，又重新拼凑成旧日的模样。
梦里，霞飞路的梧桐叶沙沙作响。林婉儿穿着蓝布旗袍，捧着竹篮卖花，突然一辆黑色轿车急刹在面前。苏瑾轩推开车门，阳光为他的轮廓镀上金边，他弯腰捡起她散落的玫瑰，指尖相触的瞬间，电流般的悸动传遍全身。“明日此时，我还来买花。” 他的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与记忆里的场景分毫不差。
场景突然转换，宴会厅的水晶吊灯刺得人睁不开眼。沈若兮的猩红指甲划过她的脸颊，珍珠项链甩在她脸上生疼。她转头望向苏瑾轩，却见他冷着脸别开目光，任由沈若兮将她推倒在地。“你永远都配不上苏家！” 沈若兮的尖笑混着周围人的哄闹，像无数根钢针扎进耳膜。林婉儿想逃，双脚却像被钉在原地，只能眼睁睁看着苏瑾轩牵着沈若兮的手，头也不回地离开。
“不！” 林婉儿猛地惊醒，冷汗浸透了后背。煤油灯不知何时熄灭，月光透过小窗洒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树影，恍如沈若兮嘲讽的笑容。她颤抖着摸向枕头，照片还在，可照片里的人早己成了心底最深的伤口。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滴在照片上，晕开了苏瑾轩的笑容。
“婉儿？” 陆子谦的声音从楼下传来，带着浓浓的担忧。木楼梯发出 “吱呀” 的声响，他举着油灯出现在门口，身上只披着件单薄的长衫，拖鞋都穿反了。看到林婉儿蜷缩在床角哭泣，他立刻冲过来，将她紧紧搂进怀里：“怎么了？做噩梦了？”
林婉儿埋在他胸前，泪水浸湿了他的衣襟。熟悉的墨香混着淡淡的皂角味萦绕在鼻尖，却无法驱散梦境带来的恐惧与悲伤。“我…… 我又梦到他了。” 她哽咽着，声音断断续续，“梦到我们第一次见面，又梦到他……” 后面的话被哭声淹没，陆子谦感觉胸口的布料越来越湿，心也跟着揪成一团。
“别怕，都过去了。” 陆子谦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哄孩子般温柔。他的下巴抵在她发顶，能感受到她剧烈的颤抖。想起平日里她总是坚强地面对一切，此刻却脆弱得让人心疼，他的眼眶不禁发热。“他不值得你这样难过。” 他低声说，声音里带着压抑的心疼与愤怒。
林婉儿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陆子谦。月光下，他的眼神坚定而温柔，眼底映着她的身影。突然，她想起这些日子他的陪伴：深夜送来的热粥，雨天撑倾斜的伞，还有每次她难过时，他默默递来的手帕。“对不起。” 她喃喃道，“又让你担心了。”
“傻瓜，说什么对不起。” 陆子谦用拇指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水，动作轻柔得像触碰易碎的瓷器。油灯的光晕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交叠在一起。“你不用急着忘记，” 他将她的手放在自己心口，“但记得，以后的路，我会一首在你身边。”
窗外的北风依旧呼啸，林婉儿却感觉心里渐渐有了暖意。她靠在陆子谦肩头，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声，那些噩梦带来的恐惧慢慢消散。陆子谦的体温透过单薄的衣衫传来，让她想起冬至那天，他在厨房里包饺子时，鼻尖沾着面粉的滑稽模样，不禁破涕为笑。
“笑了就好。” 陆子谦见她情绪好转，松了口气，“要不要喝杯热牛奶？我去煮。” 他刚要起身，却被林婉儿拉住衣角。“别走。” 她的声音很小，却带着不容拒绝的依赖。陆子谦愣了一下，随即重新坐下，将她搂得更紧。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坐着，谁也没有说话。月光透过窗棂，在地上洒下银白的霜。林婉儿数着陆子谦的心跳，一下，两下，渐渐平静下来。她突然意识到，有些伤痛或许不会消失，但在陆子谦身边，那些曾经以为无法承受的痛苦，似乎也变得不那么可怕了。
远处传来黄浦江的汽笛声，悠长而寂寞。林婉儿闭上眼，感受着陆子谦掌心的温度，在心底默默告诉自己：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未来，还有更值得期待的人，更值得珍惜的生活。而陆子谦，始终会是她黑暗中的那束光，温暖而坚定地照亮前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