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才能淬炼筋骨。"丸星摆出王腾刚才练的体术架势,下盘稳得像生了根。
"心里越怵,浑身就越绷着。真挨上揍才发觉,疼起来比自个儿瞎合计的轻多了。再说了,架势对了,疼得就轻。"
老头儿突然变招,整套体术套路走下来行云流水,哪像个风吹就倒的糟老头子,"照这个练。"
王腾咬着嘴唇:"您再给比划两下。"
丸星笑眯眯重演了套基础体术。
王腾眼都不眨地盯着——班里体术尖子生的架势跟老头儿比,连他这外行都看得出云泥之别。
他扎起马步照葫芦画瓢。
虽说形似都谈不上,可筋骨抻开的动静骗不了人。
王腾觉着这回出拳带风,要真捶人身上保管更瓷实。
"有悟性。"丸星指点几句,陪练了半个钟头才道,"小子记住喽,死练顶屁用。得跟磨刀似的,每回出招都把刃口磨利索。"
王腾点头道谢的工夫,老头儿早背着手晃悠远了。
他杵在那儿目送丸星消失在场子尽头,后槽牙咬得发酸。
"预备前冲时再把胯往下沉点儿。重心压低能让你冲得更快更远,贴近地面也能稳住下盘,转向时更好把控方向。要是突然急停,脚踝也不容易吃劲儿。"
王腾皱了皱眉,还是照做压低身形,把体术架势从头到尾又练了一遍。
这回蹬地前冲时,果然比先前更快冲到目标点,收步急刹也没再打滑。
他卸了架势转头望向丸星,感激地点了点头。
自从那天偶遇丸星前辈后,这位老忍者总在暮色西合时溜达来看他练功。
每当王腾在院里反复练那些忍者学校教的招式套路,老爷子就会蹲在墙头指点两句。
这些点拨对王腾来说太及时了——光靠卷轴上那些死板的图解,体术练来练去都是花架子。
虽说跟同期生对练还是被揍得满地找牙,但至少有次躲过了首拳突袭。
虽说紧接着就被一记窝心脚踹飞三丈远,半空中还差点被手里剑戳成筛子。
"王腾小子,你今年多大了?"丸星削着木块突然开口。
"十岁。"王腾挥拳砸向木桩。
虽说早就接受了自己这副孩童皮囊,可亲口说出这个事实时,喉咙里还是像卡了鱼刺。
十岁该是什么样?抱着玩具满地打滚,跟狐朋狗友满村子疯跑,像所有普通熊孩子那样混日子?
'可现在呢...'他甩了甩发麻的手腕。
自己正学着把血肉之躯炼成杀器——虽然笨拙得连木桩都在嘲笑他。
或许这才是忍者学校差生的常态?
"那明年该毕业了吧?"丸星的声音陡然冷下来,"以毕业班的水准来看,你的体术——差得离谱。"
王腾浑身一僵。
他扭头看向倚在青石上的老人,对方手里苦无正抵着木雕眉眼。
喉结滚了滚才哑着嗓子反问:"您这话什么意思?"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那戒备的语气活像炸毛的忍猫。
"忍者学校的课程安排到毕业班基本不教新东西,全年净是翻来覆去夯实基础,好让雏鸟们能把三脚猫功夫使得顺溜。教员们成天安排实战对练、野外生存,还有模拟任务演习——都是为了让这些嫩芽儿下忍后少挨点社会的毒打。"
"前辈这话......"
"王腾君,听你自报家门前,老夫还当你是二年级的早熟高个儿。"
言下之意是他这体术跟二年级小鬼一个水平。
早该想到能活到这把年纪的忍者哪会是省油灯。
肠子都悔青的王腾恨不能穿越回三天前——早该把年龄多说两岁!他低头瞅了瞅麻杆似的身子骨。
这阵子狂补营养倒是初见成效,脸上总算有点血色,晨练也不至于两眼发黑了。
但想彻底摆脱豆芽菜体型还早得很,班里大半姑娘都比他瞧着结实。
"体术是你的短板?"丸星削木头的沙沙声停了。
王腾点了点头,但随即低下头嘟囔道:“我什么都做不好……”
“抱歉,我没听清。”丸星轻笑一声,“我这老头子耳朵不灵了;能劳烦你再讲一遍吗?”
“我什么都做不好!”王腾喊道,然后狠狠瞪着丸星,一副“你敢笑话我试试”的表情。
他忍术这么差劲又不是他的错。
“我根本不算差;我才刚开始学!”他气呼呼地想。
“什么都做不好?”
“什么都做不好,”这话像打开了闸门,王腾的委屈一股脑儿倒出来。
“对练打不过任何人,靶子打不中,忍术也使不出来——我连查克拉都凝聚不了”——他本来想按学习计划慢慢来,可控制查克拉的诱惑太大,忍不住去研究,结果和其他事一样糟透了,连体内查克拉都感觉不到——“系绳结不够快,生火也不行,打猎也不行,野外搭庇护所也不行。埋伏策略搞不懂,追踪技巧更是一窍不通。什么都乱糟糟的,连个帮忙的人都没有。离毕业不到一年了。这样下去我肯定不及格。我不想不及格。我死也不要不及格。”
"呼......"王腾长吐一口气,后槽牙咬得死紧。
要是再晚半秒调整呼吸,这会儿怕是己经喘得跟破风箱似的了。
之前就有过前科,他可不想再犯。
"稳住心神,孩子。"丸星不知何时挨着他盘腿坐下,水囊塞进他汗津津的手心。
竹筒壁上还凝着露珠,冰得他一激灵。
"让您见笑了。"王腾灌了半囊水才开口,指节捏得嘎嘣响。
他盯着地上蚂蚁搬家,就是不肯抬头——实在受够了那种看猴戏的眼神。
"刚才...失态了。"
"谁没个脚滑的时候?"丸星往石头上磕了磕烟斗,火星子溅在青苔上,"老夫当年在雨之国......"
"您也栽过跟头?"
老忍者削木雕的手顿了顿。
王腾瞥见那布满刀茧的指尖在发抖,可再定睛时,丸星己经笑得跟庙里弥勒佛似的:"栽得多了,就学会怎么摔得漂亮。倒是你——"他忽然正色,烟杆往少年膝头一敲,"真想从忍者学校爬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