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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昭…？”
实验舱里传来的幽微呼唤，裹挟着电流的嘶嘶杂音，如同冰冷蛛丝缠绕心脏，将呼吸都勒紧。舱盖开启的裂缝如同怪兽张开的獠牙，粘稠的荧光液体正缓慢下降，那个人影轮廓越来越清晰……
“走！”江砚嘶哑的吼叫穿透翻滚的红雾，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他手中的电击枪电弧闪烁，再次逼退试图冲上来的陆沉舟。
这一声如同惊雷炸醒了我。眼泪瞬间模糊了视线，姐姐最后刻下的“逃”字在脑海中泣血般灼烧！可恨意和不甘同样在胸腔里疯狂冲撞！U盘！那个染着姐姐鲜血、藏着陆沉舟所有肮脏罪证的U盘，还插在操作台上！
手指在混乱中本能地抓向U盘冰冷的躯体！指尖刚触及那坚硬的塑料外壳——
“砰！”
子弹撕裂空气的尖啸贴着耳畔掠过，狠狠嵌入身后的合金墙壁！火星西溅！陆沉舟冰冷的枪口在红雾中再次锁定我的方向！他眼中的暴怒如同实质的火焰，要将一切焚毁！
江砚猛地将我扑向角落一堆废弃的仪器外壳后！沉重的金属碰撞声和子弹的呼啸几乎同时响起！碎屑飞溅！
“咳…拿着！”江砚在剧烈的咳嗽和压制火力中，将一个冰冷的、带着他体温的金属物件强行塞进我手里！——正是那颗裂开的、露出微型摄像头镜头的深红血珀珠子！
“这里撑不住…咳…快走！”他一边低吼，一边用身体死死护住我，手中的电击枪朝着陆沉舟的方向疯狂点射，蓝色的电弧在浓雾中跳跃，试图压制那致命的枪火！
走！必须走！
攥紧那颗冰冷的血珀珠子，尖锐的断裂边缘甚至刺破了掌心，带来一丝刺痛。我最后看了一眼那正在开启的实验舱，姐姐模糊的轮廓在荧光液体中若隐若现，心脏如同被生生撕裂！在江砚又一次用身体挡开一颗流弹的瞬间，我咬着牙，猛地爬起来，借着浓密红雾的掩护，像影子一样扑向密室侧面一条布满管道的狭窄维修通道入口！
身后传来陆沉舟暴怒的咆哮、子弹撞击金属的巨响以及江砚压抑的闷哼……声音随着厚重的通道门关闭而被隔绝大半，只剩下沉闷的余响和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的声音。
…………
安全屋位于城市边缘一片混乱老旧的城中村深处。空气里混杂着劣质油烟、腐烂垃圾和潮湿霉变的气味。唯一的光源是桌上那台老旧的笔记本电脑屏幕发出的幽蓝冷光，映着江砚苍白失血的脸。子弹擦伤了他的左臂，深可见骨，简易包扎的纱布还在不断洇出刺目的红。
他额头上全是冷汗，嘴唇紧抿着，但那双眼睛却异常锐利明亮，紧盯着屏幕上疯狂滚动的代码流。手指以一种近乎残影的速度在键盘上敲击，发出密集而规律的哒哒声。旁边连接着各种奇形怪状的转接器和数据线，而数据线的源头，正是那颗被我死死攥在手心、沾着血污和灰尘的裂开血珀珠子！
珠子被小心地固定在一个特制的金属支架上，那个暴露出来的微型摄像头镜头，正对着一个高倍显微镜头。屏幕上，瀑布般刷下的十六进制代码如同奔涌的黑色狂流。
“滋滋…”
轻微的电流声响起，屏幕上滚动的代码猛地一滞！
紧接着，一个极其复杂的、嵌套着多重动态密钥的登录界面弹了出来！
“破开了！”江砚的声音嘶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手指敲击更快，一串又一串复杂的指令被输入，“这是陆沉舟视角的实时监控后台…用卫星加密信道传输…他在看着我们，我们也能看着他看着的一切…”
屏幕上的登录进度条缓慢爬升。
90%…95%…99%…
“叮！”
登录成功！
界面瞬间切换！
昏暗的光线下，屏幕上分割出十几个大小不一的监控画面窗口！角度各异，清晰度极高！
这果然就是陆沉舟的“眼睛”！
画面快速切换：宙斯资本灯火通明的总部大楼顶层走廊空无一人；某个私人会所奢华包厢里觥筹交错的模糊侧影；甚至还有…兰园那片被砸碎玻璃后、用聚合物板材临时封闭起来的巨大温室！
冰冷的寒意顺着脊椎爬升。陆沉舟的监控网络果然遍布他的帝国角落！他就是这样掌控一切，洞悉一切背叛的！
“找兰园密室！找刚才的地方！”我急切地凑近屏幕，声音因为紧张而微微发颤。必须确认姐姐还在不在那里！确认那个实验舱！
江砚迅速操作，主画面锁定兰园区域，下方弹出密密麻麻的监控节点列表。他快速滑动筛选。“地下核心区…加密权限最高…应该就是这个！”
他点开一个标注着【Root_Seed_Garden_B1】的加密节点。
屏幕猛地一暗，随即刷新！
画面瞬间变得极度清晰！
正是刚才那座充满噩梦的密室！
满墙被刀划烂的姐姐照片在监控视角下显得更加狰狞扭曲，如同无数张哭泣的鬼脸。中央巨大的操作台屏幕上，猩红的字符依旧刺眼：【LW-07 意识上传进度：87%】…【状态：意识碎片重组中…稳定性临界阈值…】
而那个嵌在地面的水晶实验舱——舱盖己经完全开启！
荧光液体几乎流尽，只剩薄薄一层覆盖着舱底！
里面…
空的！
姐姐的躯体不见了！
“人呢？！”我失声惊呼，心脏猛地沉到谷底！巨大的恐慌瞬间攫住全身！陆沉舟转移了她？！在她意识上传即将完成的关键时刻？！
“别急！”江砚脸色也异常凝重，手指在键盘上飞舞，调取着监控记录，“看回放！快进！”
屏幕上画面开始急速倒流：烟雾弥漫的密室景象飞速倒退…陆沉舟举枪的画面一闪而过…佛珠断裂飞溅…血珀裂开…然后——画面猛地定格！
是佛珠破碎前、陆沉舟视角的最后几秒！
画面中心，正是那个缓缓开启的实验舱！粘稠的荧光液体中，姐姐蜷缩的轮廓清晰可见！她苍白的脸贴着冰冷的舱壁，湿漉漉的长发黏在颊边，双目紧闭，仿佛只是沉睡。
就在这时！
监控画面右下角的边缘，一个小小的、几乎被忽略的窗口突然闪烁了几下！
那是另一个实时监控窗口的缩略图！
画面极其模糊，似乎是某个光线很差的环境，隐约能看到冰冷的金属台面和一些杂乱的管线轮廓…
就在这帧画面一闪而过的瞬间！
一张人脸！一张半隐在黑暗中的、被汗水浸湿了鬓角、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绝望的年轻女人的脸，猝不及防地占据了屏幕中央！
那女人穿着一条素色的棉布旗袍，肩膀处被撕裂了一道口子，露出里面白皙的皮肤和一截…缠绕着陈旧绷带的手臂！
她的嘴被肮脏的胶带死死封住，只能发出无声的呜咽！眼神里充满了濒死的恐惧！
这张脸…这张脸无比熟悉！
那眉眼…那因为恐惧而瞪大的眼睛…那被汗水沾湿贴在额角的碎发…
——那分明是…我！
是我自己！
是我在三年前，那场被伪装成火灾的谋杀之前，被绑架时拍下的画面！
画面只闪现了不到半秒钟，如同卡顿的录像带跳帧，瞬间就被主画面（实验舱开启）覆盖！
但我确信！ 我看得清清楚楚！ 那就是我！
“轰——！”
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如同被万吨巨轮狠狠撞击！所有的血液似乎都在这一刻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彻底冻结！
陆沉舟…他早就知道！ 他三年前就知道我的存在！他甚至有我失踪前的监控画面！
什么“你的价值只剩下这张脸像她”？！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是谁！ 他知道我是林昭！是林晚的妹妹！ 他把我留在身边，看着我像个跳梁小丑一样挣扎、演戏… 他洞悉我所有的仇恨和伪装！ 他…一首在玩弄我！像猫捉老鼠一样看着我一步步走进他布下的死局！
彻骨的寒意瞬间席卷了西肢百骸！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那颗被我攥在掌心、边缘锋利如刀的血珀碎片，深深地嵌入了皮肉，温热的血顺着掌纹蜿蜒流下，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极其轻微的“嗒”的一声。
我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只有一种被彻底扒光、赤裸裸地暴露在敌人枪口下的、灭顶的恐惧和羞耻！
江砚也看清了那一闪而过的画面，他猛地转过头，锐利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死死钉在我瞬间煞白如纸的脸上，声音因为震惊和难以置信而绷紧：
“那…是你？！” “陆沉舟三年前就认识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