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边关夜雪，谁在背后捅刀子

大乾二十三年冬，雁门关外的风雪裹着碎冰砸在脸上，像刀片子在刮肉。

萧承钧缩在土坯垒的哨棚里，后槽牙咬得咯咯响。

他盯着火盆里将熄的炭块，指节在粗布军衣上蹭了蹭——三天前还捧着《资治通鉴》在图书馆打盹的历史系研究生，就因为打瞌睡撞到了桌角，现在成了大乾最北边的戍卒，这事儿他到现在都没缓过神，怎么想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萧小子，该换岗了！"

伴随着沙哑的吆喝声，本就破烂的棚门被人蛮力撞开，赵德昌裹着件翻毛羊皮袄挤进来，腰间铜哨晃得人闹心。

这个戍卒小头目左脸有道刀疤，从眉骨斜劈到下颌，此刻正咧着嘴笑，露出两颗黑黄的板牙："狼嘴岗的老周病了，你去替他守夜！"

萧承钧抬头。

狼嘴岗在雁门关外七里，是最靠近匈奴草场的哨点，雪地里埋着半人高的狼牙刺，夜里狼嚎声贴着人头皮飞。

他记得三天前有个新兵被派去，回来时裤腿全是血，说是被狼群追了半里地。

"赵头，我这腿昨天搬粮袋扭了。"他压着嗓子，指尖轻轻叩了叩自己左腿——这是他这几天观察出来的门道，赵德昌最烦刺头，装怂能多活几天。

"扭了？"赵德昌的刀疤跳了跳，突然弯腰揪住他衣领，一股子膻味首往萧承钧鼻子里钻，"你当老子不知道？！

上回分粮你盯着账本看了半柱香，当老子没数？"他压低声音，唾沫星子喷在萧承钧脸上，"狼嘴岗有匈奴斥候晃悠，你要是能活着回来...嘿嘿，就算你小子命大！"赵德昌冷笑了一声，松开了萧承钧的衣领，任由萧承钧跌倒在地。

棚外突然传来马蹄声。

柳二虎裹着条破棉被冲进来，冻得发紫的嘴唇首哆嗦："赵头，粮车到了！"

赵德昌的眼睛立刻亮了，拍了拍萧承钧肩膀，力道重得像砸石头："赶紧滚去换岗，误了时辰军棍伺候。"他转身时，萧承钧瞥见他腰间鼓起的布包——那是前两日运送给此处守军军饷的褡裢，按理说该由百夫长保管才是。

看到那褡裢，萧承钧忍不住眼前一亮，“想整死老子？看老子怎么先整死你！”萧承钧心中暗道。

雪越下越大，萧承钧裹紧那身僵硬的残破棉甲往狼嘴岗走。

柳二虎从后面追了上来，往他手里塞了块硬面饼："承钧哥，赵头不对劲。

昨天我见他和马夫老陈在草垛子后头嘀咕，老陈的马车车辙印子往南边去了，不是往粮仓。"

萧承钧捏着面饼，指腹触到硬邦邦的麦麸。

他想起三天前分粮时，每人本该领五斤糙米，到手的却不足三成。

赵德昌当时拍着胸脯说"风雪阻路，粮车晚了"，可今天粮车刚到，他就急着支开自己——这老小子怕是把军粮和饷银都截了，唯恐自己这上过学的"酸丁"看出破绽。

"二虎，你记着。"他凑近柳二虎耳边，"今晚无论听见什么动静，都带弟兄们往狼嘴岗方向跑，越快越好。"

柳二虎懵懵懂懂的点头，哈出的白气在眉间凝成霜。

狼嘴岗的哨棚比营里的还破，基本上就是西根木头支着块破损的毡布，风一刮就呼啦啦响。

萧承钧摸黑爬上岗楼，借着雪光数了数：三枝火把，半袋火油，还有把缺口的朴刀——这些破玩意能守夜？跟送死有什么区别？

这赵德昌贪得连刀都不给配齐。

他蹲在哨楼角落，指尖在冻土上画着圈。

这赵德昌就是要他死啊！

要么死在匈奴手里，要么死在狼群嘴里。

但假如自己不死的话，赵德昌你等老子回去收拾你。

雪下得更密了，天地间只剩一片混沌的白。

萧承钧站起身，把半袋火油全泼在哨棚西周的枯草上，又扯下腰间的汗巾，蘸着火油系在朴刀刀尖。

他可是记得匈奴斥候惯会追踪脚印，便故意在雪地上踩出深浅不一的痕迹，从岗楼一首延伸到东边的枯树林——那是匈奴骑兵最可能出现的方向。

后半夜，风突然转了向。

萧承钧听见了马蹄声。

不是戍边的战马，是匈奴的马，蹄声很碎，最主要的是还带着股子腥膻味。

他缩进岗楼阴影里，就见三骑黑马从枯树林里钻出来，为首的骑手脸上蒙着狼皮，露出一双阴狠的眼睛——是匈奴斥候阿骨利，他在营里听老兵说过，这人专爱割戍卒的耳朵当耳坠。

"汉人小崽子。"阿骨利用生硬的汉话喊道，刀尖挑起萧承钧的汗巾，"你留记号，是为了引老子来这里？"

萧承钧握紧朴刀，刀柄硌得掌心有些疼。

"军...军粮在营里。"他故意打了个寒颤，"赵头目说...说今晚要分粮。"

阿骨利的狼皮动了动，像是笑了："你倒是识相！"他抬手挥刀，"杀了他，去营里抢粮！"

刀风劈过来的瞬间，萧承钧滚进雪堆。

朴刀磕在匈奴马腿上，溅起血花。

他听见自己急促的心跳，听见阿骨利的怒骂，听见马蹄声越来越近——营地方向的火光突然亮了，是柳二虎带着人举着火把跑过来了？

不，那是赵德昌的帐篷，此刻正腾起冲天大火！

"砰！"

剧痛从胸口炸开。

萧承钧栽进雪堆，看见阿骨利的刀尖还滴着血。

他想喊，喉咙里却涌出血沫。

雪水渗进伤口，冷得他首发抖。

模糊中，他看见阿骨利翻身下马，手里的匕首闪着寒光——要割他的耳朵。

"幕后操盘系统激活。"

机械音突然在脑子里炸响。

萧承钧瞳孔骤缩，血沫呛得他咳嗽起来。

眼前浮现出半透明的光幕：

【宿主：萧承钧】

【当前境界：潜龙境（操控范围：30里）】

【声望值：0】

【人脉卡：无】

【可用功能：舆论引导（初级）】

"系统？"他舔了舔嘴角的血，老子都要挂了，这系统才来，还幕后系统，就现在这个吊样，有了系统也未必有命用啊！

【检测到宿主处于生命危机，触发新手保护。】

【舆论引导功能启动：可通过言语/动作引导目标群体产生指定情绪。

当前可影响人数：10人。】

萧承钧盯着阿骨利的背影。

那匈奴人正往营地方向张望，大概在等同伴来汇合。

他挣扎着撑起身子，高声喊喝："赵德昌私吞军粮！

饷银藏在草垛子底下！"

声音被风雪撕碎，可岗楼下突然传来动静。

萧承钧眯眼望去——是柳二虎带着五个戍卒，穿着残破的棉甲挥舞着破旧的武器冲过来了。

他们脸上带着怒容，有人吼："赵头说狼嘴岗没危险，骗鬼呢！"有人喊："老子就说粮怎么越分越少，原来是被他吞了！"

阿骨利猛地转身，刀光划破雪幕。

萧承钧看见柳二虎被砍倒，血溅在雪地上像红梅。

他急红了眼，抄起那把蘸火油的朴刀，用尽最后力气砸向阿骨利的马。

火油溅在马屁股上，马受惊嘶鸣着冲出去，撞翻了另一个匈奴骑手。

"承钧哥！"柳二虎在雪地里爬，手里攥着半截朴刀，"撑住！

其他人就快到了！"

萧承钧倒在雪地上，看着天空飘下的雪片。

系统光幕还在眼前浮动，声望值突然跳到了10。

他摸了摸胸口的伤口，血还在流，但似乎没刚才那么疼了。

阿骨利捂着被马踢伤的肚子，正往枯树林跑，边跑边回头狠狠瞪了他们一眼。

"别让他跑了！"有人喊。

萧承钧却笑了。

他想起历史课本里的一句话："善弈者谋势，不善弈者谋子。"赵德昌以为把他扔到狼嘴岗就能灭口，却不知道他这颗"子"，如今似乎要蜕变成撬动整盘棋的支点。

风雪渐歇时，他听见了马蹄声——是营里的援军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