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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捆柴被王厨子轻松提起，掂量了两下。“嗯，分量实在，捆得是紧。”
他又随手抽出一根柴，手指一掰，干透的柴火应声而断，断口整齐。
“是干柴！好柴！”王厨子下了结论，随即大手一挥，带着不容置疑的口气：“十五文就十五文！赶紧扛走！别耽误事儿！”
他显然更看重柴火本身的质量和是否耽误他的时间，至于那点可疑的“光”，在他眼里远没有一捆立刻能用的好柴重要。
老刘不敢再多话，赶紧数出十五个铜板递给林晚。林晚接过那带着体温的十五枚铜钱，指尖微微颤抖。
成了！虽然过程惊险！
赵猛立刻扛起柴火，跟着老刘和王厨子快步离开柴市。
林晚攥紧那十五枚铜钱，冰凉又滚烫。她迅速拉着还没回过神的赵智，退到人群边缘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娘……卖……卖出去了？十五文？”赵智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激动。
“嗯。”
林晚简短地应了一声，迅速将十五枚铜钱和贴身藏着的、装有西个铜板的陶罐都拿了出来。
她将十九枚铜钱仔细数了一遍，然后从中分出三枚，单独放在手心。
剩下的十六枚，小心地放回陶罐，重新藏好。
赵智看着她的动作，明白了：“娘，这……这三枚是……”
“本钱。”林晚低声道，目光再次投向嘈杂的柴市和更远处喧嚣的镇街，“七个铜板的本钱，变成了十六个。这三枚，是刚赚到的‘利润’。”
她将这三枚铜钱紧紧握在手心，感受着它们粗糙的棱角。
第一次冲锋，险胜。七个铜板变成了十六个（扣除三枚盐的成本，实际净利润三枚）。
虽然微不足道，但这三枚铜板的利润，如同在黑暗的冰原上凿开的第一道裂缝，微弱，却真实地透进了光。
“走，”林晚深吸一口气，眼神扫过镇子深处那些飘着食物香气的摊贩和店铺，“用这三枚铜板，看看能不能给咱们的‘买卖’，再添点‘料’。”
她的目标，是那些能提升“产品”价值、成本又极低的原材料或信息。
七个铜板的战争，第一场战斗结束。战果：十六枚铜板的“资本”，三枚铜板的“利润”。
而更大的战场，就在眼前这个充满烟火气、也充满残酷竞争的集市里。
林晚拉着赵智，像两个最精明的猎人，悄然融入了清晨镇子涌动的人流之中，寻找着下一个微小但可能撬动命运的支点。
赵猛送完柴火，循着约定找到林晚和赵智时，发现他们正站在一个卖廉价杂货的小摊前。
林晚手里，多了一小包用油纸仔细包好的东西，还有一小段褪色的红头绳——那是用那三枚铜板的“利润”换来的。
没人知道那油纸包里是什么，但那褪色的红头绳，在赵猛扛回来的空草绳上，被林晚灵巧地系成了一个显眼的、带着一丝喜气的结。
十六枚铜板的“资本”，加上这三枚铜板换来的神秘“材料”和微不足道的装饰，即将开始下一轮的滚动。
林晚三人汇合，没有在喧嚣的镇街多作停留，立刻踏上了归途。
寒风依旧凛冽，但脚步却轻快了许多。
赵猛空着双手，却比来时扛着柴火还要精神抖擞，胸膛挺得老高。
赵智紧紧捂着藏钱的陶罐，手指隔着破旧的棉衣都能感受到那十六枚铜板的硬实轮廓，脸上是压抑不住的兴奋。
林晚则显得异常沉静，只是那苍白的唇边，似乎有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如释重负的弧度。
她手里紧紧攥着那个神秘的油纸包和系上了褪色红头绳的空草绳。
回到那个破败的小院时，日头己经升得老高。
灶房烟囱里冒着烟，是张氏在用湿柴烧水，浓烟滚滚。赵丽和赵慧缩在门槛边，眼巴巴地望着院门的方向。
“娘！大哥！三哥！” 赵丽第一个跳起来，声音里满是期待和紧张，“柴……柴卖了？”
赵猛响亮地“嗯”了一声，大步走进院子，将那根系着红头绳的空草绳往显眼的地方一挂，那抹褪色的红在一片灰败中格外扎眼。
赵智迫不及待地看向林晚。林晚微微点头。
赵智立刻像献宝一样，小心地从怀里掏出那个破陶罐，在众人面前打开。
“十……十六个铜板？”
张氏从灶房探出头，看到罐子里明显比早上多出一大截的铜钱，浑浊的眼睛猛地睁大，连呛人的烟都忘了咳，“真……真卖了十五文？还……还多了一个？”
她早上是知道赵智带着西个铜板走的（她以为只有西个），现在看到十六个，脑子一时没转过来。
“娘用那柴，换了十五文！”
赵猛声音洪亮，带着自豪，“老三带着西个本钱，加上这十五文，就是十九文！娘留了三文当本钱，剩下的都在这里了！” 他指着陶罐。
“十六文……” 赵丽和赵慧也凑过来，看着罐子里黄澄澄的铜钱，小脸激动得发红。
十六文！这对她们来说，是笔难以想象的“巨款”！
张氏张了张嘴，那句“瞎猫碰上死耗子”的刻薄话在喉咙里滚了几滚，看着那实实在在的铜钱，又看看林晚平静无波的脸，终究没说出来。
她眼神复杂地扫过那根挂着红头绳的草绳，又缩回灶房，锅铲在锅里刮得山响，像是在发泄某种难以言喻的情绪。
林晚没有理会张氏的别扭。她走到赵丽面前，将那个神秘的油纸包递给她：“丽丫头，拿着。”
赵丽疑惑地接过，小心地打开。
一股干燥的、混合着草木清香和一丝若有若无甜香的气味飘散出来——里面是一些被碾得很碎的、颜色各异的花瓣和干叶末。
“娘？这是……？” 赵丽不解。
“这是干花碎，很便宜的东西。”
林晚解释道，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朵，“用那三文钱的利润买的。还有这根红头绳。”
她拿起那根系在草绳上的褪色红头绳：“我们卖柴，不能只靠柴本身。
得让它‘不一样’，让人一眼就注意到，愿意多看一眼，甚至多花一文钱。”
她看向赵猛：“猛子，明天你再去砍柴。
老三分拣，要更仔细，只挑最好的、最干的。捆扎要更紧实，大小要匀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