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青铜茧入喉，骨相初现

暴雨砸在头盔面罩上，像无数颗弹珠在敲。

陆沉缩着脖子捏紧电动车把手，后视镜里保温箱的蓝黄贴纸被雨水泡得发皱——今天接了八单超时单，最后这单送到丽景小区就能凑够三百块，够付下个月的地下室租金。

"吱——"

刺耳的刹车声撕裂雨幕。

陆沉抬头的瞬间，一辆银灰色轿车从巷口冲出来，车头撞在路沿石上弹起，雨刷器疯狂摆动的驾驶座里，司机脑袋歪向一边，像是睡着了。

副驾驶位的少女正拼命拍打车窗，马尾辫被甩得乱飞，白裙子上沾着大片污渍，看着像呕吐物。

"小心！"陆沉喊出声时，轿车己经撞上了路牌。

金属撞击声里，少女被甩出车外，整个人砸在积水的路面上，滚了两圈后卡在一辆违停的货车车底。

他的电动车"哐当"砸在地上。

陆沉踩着积水狂奔，雨水灌进运动鞋里冰得刺骨。

少女的右腿被货车底盘压住，白袜渗出血，睫毛上挂着水珠，意识己经模糊。

他蹲下身卡住她腋下，肌肉绷得像铁，货车底盘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再晚半分钟，等救援车来，这姑娘的腿就得废在这儿。

"起！"陆沉吼了一嗓子，少女被拽出车底的刹那，轿车引擎盖突然爆炸。

滚烫的金属碎片擦着他的喉咙飞过，剧痛像烧红的铁丝扎进气管，他踉跄着后退，血腥味在嘴里炸开。

意识模糊前，有个冰凉的东西滑进他喉咙。

是从少女怀里掉出来的青铜茧，指甲盖大小，表面刻着歪歪扭扭的纹路，此刻正贴着他的食管往下坠，烫得他胃里翻涌。

"咳——"

陆沉猛地坐起来，后背的冷汗浸透了外卖服。

他摸向喉咙，指尖只触到一层薄痂，完全没有被金属片割开的深口。

雨水还在敲窗户，他这才发现自己躺在巷口的屋檐下，保温箱倒扣在脚边，里面的酸辣汤洒了一地。

"呕——"他扶着墙干呕，血沫溅在青石板上，混着雨水晕开时，一缕不属于他的记忆突然涌进脑海：

少女被按在轿车座椅上，一只戴黑手套的手掐着她脖子，驾驶座的"司机"其实是具尸体，眼球浑浊得像蒙了层灰。

少女在挣扎，嘴里发出含混的"救我"，可下一秒画面就扭曲了，变成她被撞飞的模样。

陆沉抹了把脸，雨水混着冷汗流进衣领。

他捡起地上的青铜茧——刚才明明咽下去了，怎么会在这儿？

茧身的星轨纹路泛着幽光，他刚握住，掌心就像被电流击中，有什么东西顺着血管往脑子里钻，像一团雾，裹着无数细碎的光粒。

"叮铃——"

警笛声由远及近。

两辆闪着蓝灯的警车停在巷口，下来西个穿制服的警察，为首的胖子没打伞，雨水顺着帽檐往下淌："伤者呢？"

陆沉指向刚才救人的位置，心突然揪起来——那里干干净净，没有血迹，没有被撞变形的路牌。

"伤者送医院了。"胖子摸出个小本子，笔却没往纸上落，"你是目击者？"

"我救了人。"陆沉盯着对方警牌，"工号0736？"

胖子的笔顿了顿："对。你叫什么？"

"陆沉。"他盯着对方的喉结，"能让我看看伤者情况吗？

我怕她..."

"我们会处理。"胖子合上本子，"你可以走了。"

雨幕里，两辆警车调头时溅起水花。

陆沉望着车尾灯消失的方向，眉头皱起——他送了三年外卖，这片老城区的警察他全认识，0736是个五十来岁的老警察，而且眼前这人的下巴有颗黑痣，老警察没有。

他蹲下身扶起电动车，保温箱里还剩洒了半份的宫保鸡丁。

雨水顺着头盔缝隙流进脖子，他摸出手机看时间，发现从救人到现在不过过了十分钟。

青铜茧还在口袋里发烫，他鬼使神差地捏住茧身，那团雾突然在脑海里炸开，有个声音说："观测坍缩。"

眼前的世界突然变了颜色。

陆沉猛地抬头，发现警车己经开出去两百米，可那个胖子警察正从后车窗里盯着他，嘴角扯出个不自然的笑。

胖子警察的脸在他眼里成了透明的骨架，颧骨比正常本地人高两厘米，下颌骨线条像被刀削过——这根本不是人类的骨骼结构，更像...被什么东西重塑过的。

他跨上电动车冲进雨幕。

外卖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他抄近路穿过菜市场，绕过垃圾站，在医院后门的停车场刹住车。

消毒水味混着雨水钻进鼻子，他看见急救室的灯还亮着，刚才那个少女被推进去时，手腕上系着蓝色腕带——"林小满"，这是他在救人时瞥见的名字。

"先生需要帮忙吗？"

陆沉转身，穿白大褂的男人举着病历夹，口罩只遮住半张脸，左眼下方有颗泪痣。

他的手指搭在病历夹上，指节无意识地敲着，节奏和心跳完全不符。

"找朋友。"陆沉盯着对方的喉结，用刚才那团雾的感觉再次"观测"——这次涌进脑海的是各种气味：福尔马林、铁锈，还有股若有若无的铜锈味，像老房子房梁上的青铜锁。

"朋友叫林小满。"他说，"刚送进来的。"

白大褂的瞳孔缩了缩："你记错了，今天没有叫这个名字的患者。"

陆沉突然抓住对方手腕。

男人想抽手，却发现被铁钳似的攥住，腕骨传来剧痛。"你身上有青铜的味道。"陆沉凑近他耳边，"和撞车时那个茧一样的味道。"

白大褂的脸瞬间扭曲，口罩掉下来，露出半张腐烂的脸——右半边皮肤像融化的蜡，露出下面暗红色的肌肉。

他嘴里发出嘶嘶声，手指戳向陆沉眉心："忘了！

忘了！"

陆沉眼前闪过无数碎片：孤儿院的大火、老乞丐教他打拳时的皱纹、昨天在便利店买的冰可乐...这些记忆被搅成一团，他咬着舌尖尝到血味，强行再次"观测"——那团雾里跳出"气味溯源"西个字，他顺着铜锈味锁定白大褂的口袋，摸出个青铜铃铛。

"当啷——"

铃铛落地的瞬间，白大褂发出尖叫，转身就跑。

陆沉想追，左手突然一阵刺痛，他低头看去，手背正在虚化，像被橡皮擦抹过的铅笔印，露出后面的水泥地。

雨停了。

陆沉靠着墙喘气，左手的虚化还在蔓延。

他摸出手机想拍张照，屏幕却突然亮起一条短信："别查了，你惹不起。"发件人是未知号码。

"呵。"他扯掉湿透的外卖服，露出结实的胸膛，"我惹不起的东西，三年前就烧死在孤儿院里了。"

凌晨三点，陆沉推着电动车走进常去的小吃店。

老板娘端着豆浆抬头："小周，今天怎么这么晚？"

他顿住脚。平时老板娘都叫他"小陆"，今天却...

"您记错了。"陆沉笑了笑，"我叫陆沉。"

老板娘愣了愣，突然拍了下脑门："瞧我这记性，小陆，豆浆给你热着呢。"

可她转身时，陆沉听见邻桌的老顾客小声说："这小伙子谁啊？

以前没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