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鄙不堪?气味冲撞?有辱斯文?”林晚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如同被点燃的炮仗,在大堂内炸响!
她一步跨到江砚面前,虽然身形比对方矮小许多,但此刻的气势却如同护崽的母狮,毫不退让地迎视着江砚那双冰冷的凤眸。
“江大公子好大的口气!”林晚的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您‘鲜味居’的菜肴精致高雅,自然是我们这等粗人学不来的。但您张口闭口污秽之物,闭口粗鄙不堪,我倒要问问您了!”
她猛地一指那口翻滚的红汤锅,声音铿锵有力:“这锅里的毛肚、鸭肠、黄喉,哪一样不是取自牲畜身上?您‘鲜味居’的爆炒腰花、九转大肠、卤煮火烧,用的难道就不是心肝脾肺肾?难道就不是下水?怎么到了您那儿,就是珍馐美味,到了我这儿,就成了污秽不堪?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她的话,如同连珠炮,瞬间点醒了不少食客。
“对啊!鲜味居也有大肠啊!”
“腰花也是下水啊!凭什么他说我们吃的就是污秽?”
“就是!装什么清高!”
食客们议论纷纷,看向江砚的目光中充满了不满和敌意。王三那桌人更是拍着桌子站了起来,眼神不善地盯着江砚,大有动手的架势。
江砚的眉头蹙得更紧,他显然没料到林晚会如此伶牙俐齿地反击,更没料到她会首接点破鲜味居也用下水的事实(虽然处理方式和烹饪理念天差地别)。林晚那灼灼的目光和毫不退缩的姿态,让他感到一丝意外,但更多的是被冒犯的愠怒。
“强词夺理。”江砚的声音更冷,如同寒潭深冰,“食材本身并无绝对贵贱,然则烹饪之法、食用之道,方显品格高下。你以浓烈邪味掩盖食材本真,以粗野之态围锅而食,如同市井乞儿争抢泔水,岂能与精烹细作、优雅品鉴相提并论?此等邪物,惑乱人心,败坏风气,徒增笑柄!”
他再次将矛头指向了“地狱火”的核心——浓烈的味道和自涮的吃法,将其贬低得一文不值,甚至上升到“败坏风气”的高度。言语间的刻薄和优越感,几乎凝成了实质。
“你!”林晚气得胸口起伏,手指紧紧攥成了拳头。她正要再次反驳,却被江砚接下来的动作打断了。
江砚的目光扫过那些因为愤怒而涨红了脸的食客,最终落回林晚脸上,那眼神中的轻蔑和厌恶,如同看着一堆肮脏的垃圾。他不再多言,仿佛多待一秒都会污了他的身份。
只见他优雅地、带着无比嫌弃地,用两根手指拈起狐裘的一角,仿佛要拂去沾染上的什么脏东西,然后,冷冷地、一字一顿地留下最后一句诛心之言:
“此等邪物,奉劝尔等,少沾为妙。免得……自甘堕落,贻笑大方。”
说罢,他再也不看林晚和满堂愤怒的食客一眼,转身拂袖而去。月白色的锦袍划出一道冰冷的弧线,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与高傲。青衣小厮青墨连忙跟上,临走前还不忘回头狠狠地瞪了林晚一眼。
主仆二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寒冷的阳光中,留下满堂死寂和几乎要爆炸的怒火!
“呸!什么东西!”王三第一个忍不住,朝着门口狠狠啐了一口。
“装模作样!老子就爱吃这个!碍着他什么事了?”
“就是!嫌我们粗鄙?有本事别开酒楼啊!回家喝露水去!”
食客们群情激愤,江砚的差评非但没有打击到他们,反而激起了强烈的逆反心理!
林晚站在原地,脸色铁青,胸口剧烈起伏。江砚那冰冷刻薄的话语,如同毒刺扎在她心上。她死死地盯着门口,仿佛要将那消失的背影盯出一个洞来。
粗鄙?邪物?自甘堕落?贻笑大方?
好!很好!江砚,这个梁子,我们结大了!
她猛地转身,对着满堂犹自愤愤不平的食客,脸上挤出一个带着狠劲的笑容,朗声道:“诸位!都听见了?在人家江大公子眼里,咱们吃的都是邪物,都是泔水!都是自甘堕落的粗鄙之人!既然如此……”
她故意拉长了声音,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和决绝:“那咱们这‘天下第一锅’,从今往后,就只招待‘自甘堕落’的豪杰!那些清高体面、闻不得人间烟火气的‘神仙’们,就别来沾边了!免得……脏了人家的仙气!”
“好!”王三第一个拍桌叫好!
“老板娘说得好!”
“对!咱们就爱吃这口‘邪物’!气死那帮假清高!”
大堂内瞬间爆发出比之前更加热烈的喧闹和叫好声!江砚的差评,如同投入滚油中的冰块,非但没能降温,反而激起了更加汹涌的逆反浪潮!
林晚看着群情激奋的食客,心中的怒火渐渐被一股更加旺盛的斗志取代。江砚,你以为你的差评能毁了我?做梦!我要让你的差评,变成我最好的广告!
一个大胆的反击计划,在她心中迅速成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