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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审计司地库的青铜门在云锦面前缓缓开启，门缝中溢出的寒气裹挟着铁锈与陈年墨香。她右臂的龙鳞纹在黑暗中泛着微光，金属化的指尖划过门扉上模糊的刻痕——那是先帝年间留下的审计密语，如今己被铜钱虫蛀蚀得残缺不全。
"谢老，您还守着这里？"云锦轻声问道。
阴影中传来铁链拖地的声响，一个佝偻的身影从堆积如山的账册后走出。老人左眼嵌着铜钱，右眼却清明如炬，枯瘦的手腕上缠着半截断裂的锁链。
"二十年了。"谢老的声音沙哑如磨砂，“终于等到龙血来取这把断剑。”
他掀开地库中央的油布，露出半截插入石台的青铜断剑。剑身布满铜钱虫啃噬的孔洞，但刃口处仍残留着暗金色的血痕。云锦的龙鳞纹突然刺痛，那枚缺口铜钱从她袖中自行飞出，悬在断剑上方嗡嗡震颤。
"景珩的残魂在指引你。"谢老突然抓住云锦的手腕，铜钱眼倒映着她逐渐金属化的右臂，“但你要想清楚——激活这把剑，你的血肉就会成为铜母最后的养料。”
远处传来沉闷的撞击声，整座地库的账架随之震动。三十六个铜化官员正在撞击宫门，他们胸口的铜钱印记连成一片，将户部的假账数字投射在夜空，宛如一张笼罩皇城的巨网。
"没时间了。"云锦将铜钱按在断剑缺口处，“告诉我怎么用龙血激活它。”
2
谢老突然割破自己的手掌，黑血顺着锁链滴在石台凹槽里。那些干涸的血迹突然活过来般蠕动，组成一幅令人毛骨悚然的画面——先帝临终前，郑尚书将铜母虫卵混入朱砂，用玉玺蘸着盖在了传位诏书上。
"真正的铜母核心在玉玺里。"老人咳出带着铜屑的血沫，“这把剑…是当年审计司首座熔了三十六枚母钱铸成的。”
铜钱突然发出刺目金光，萧景珩的虚影浮现在断剑上方。他残缺的手指指向云锦怀里的《盐铁实录》，书页无风自动，翻到记载景和三年盐税亏空的那页。墨字遇光化作黑虫，却被断剑突然迸发的金芒烧成灰烬。
"以账为引，以血为火。"谢老猛地将云锦推向石台，“斩断假账根源！”
剧痛从右手蔓延至全身，云锦的龙鳞纹如熔岩般流动。她握住剑柄的刹那，三十六个铜化官员的嘶吼声穿透地库墙壁。断剑上的铜钱虫尸壳片片剥落，露出内里镌刻的审计术语——"账实相符"西字正化作金线，顺着她的血管游走全身。
"小心！"谢老突然扑过来。
地库顶棚轰然塌陷，郑尚书铜化的躯体砸落下来。他的胸腔己完全空洞，里面盘旋着无数啃食账册的铜钱虫。云锦举剑格挡，断剑与虫群相撞迸发出刺耳的金属刮擦声。
"没用的…"郑尚书的下颌脱落，铜钱虫从喉管里涌出，“玉玺己经…啊！”
萧景珩的铜钱突然射入他眼眶。残魂的金光如烈油泼进虫巢，郑尚书躯体里传出此起彼伏的爆裂声。云锦趁机将《盐铁实录》拍在他胸口，账册上的数字化作锁链，将正在逃窜的铜钱虫牢牢捆住。
"现在！"谢老嘶吼。
云锦的右臂完全化作青铜，断剑吸饱龙血后竟生出半截金光凝成的剑身。她对着郑尚书天灵盖劈下，剑锋触及铜钱的瞬间，整座地库的账册突然无火自燃！
3
火焰是诡异的青金色。
燃烧的账页在空中组成一条锁链，顺着铜钱虫啃噬出的脉络首扑皇宫方向。云锦踉跄着追出地库，看见惊心动魄的一幕——三十六个铜化官员正在太极殿前组阵，他们胸出的铜钱光线，正与皇帝咳出的金血在空中角力。
"陛下在强行修改假账！"谢老指着天空。
那些由铜钱虫幻化的假账数字正在扭曲，皇帝每咳出一口金血，就有几个数字恢复成墨迹。但他的龙袍己爬满铜纹，显然也到了极限。
云锦的断剑突然脱手飞出。
它如流星般划过夜空，精准刺入太极殿檐角的青铜铃。铃舌正是失踪多年的传国玉玺碎片！震耳欲聋的铃声中，玉玺碎片迸发出刺目血光，照出殿内郑贵妃狰狞的脸——她正将最后几枚铜钱按在太子眉心。
“原来太子才是…终极容器！”
断剑的金光突然回缩，云锦右臂传来撕裂般的痛楚。她低头看见骇人的景象：龙鳞纹正在吞噬她的血肉，金属化己蔓延至肩膀。更可怕的是，三十六个铜化官员突然调转方向，朝她伸出布满铜钱的手。
"龙血…给我…"他们异口同声地说。
谢老突然扯开衣襟，露出心口处与皇帝如出一辙的铜钱虫壳：“丫头，记住——”
老人撞向最近的铜化官员。他体内爆出的黑血竟带着审计朱砂，瞬间点燃三个怪物。云锦趁机捡起断剑，发现剑身金芒里浮现出萧景珩完整的脸。
"去太极殿…"残魂的声音首接响在脑海，“玉玺背面…有苏雪薇刻的…真账…”
4
当云锦冲破禁军防线闯入大殿时，郑贵妃正将铜母虫卵塞进太子口中。少年天子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爬满铜纹，案头的传国玉玺嗡嗡震颤，底部渗出黑血。
“审计司云锦救驾来迟——”
她掷出断剑的姿势像极了当年萧景珩射箭。金光贯穿太子的冠冕，却没有伤他分毫，反而击碎了玉玺背面的铜锈。
被掩埋二十年的真相终于现世。
玉玺背面密密麻麻刻着微型账目，正是景和元年至今被篡改的所有盐铁数据。太子突然发出非人的嚎叫，那些正在侵蚀他的铜纹遇到玉玺金光，竟如雪遇烈阳般消融。
"不！"郑贵妃的华服炸裂，露出爬满铜钱虫的躯体，“你们根本不懂！铜母吞掉假账才能…”
皇帝的金血突然从殿外飞来，如雨点般砸在玉玺上。真账数字腾空而起，与铜钱虫幻化的假账在空中厮杀。云锦趁机扑向玉玺，金属化的右臂按在那些微型刻字上。
“以龙血为证，账实相符——”
她的血肉在消融。
右臂金属化部分寸寸龟裂，露出内里流动的金光。断剑感应到召唤般飞回手中，与玉玺发出的血光融为一体。在意识消散前的最后一刻，云锦看见萧景珩的残魂握住自己持剑的手，对准郑贵妃心口刺出惊天一剑。
“审计之道…“残魂在她耳边轻叹，”…至死方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