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摸了摸脸,心中一片茫然。
她看着铜镜,铜镜里的人看着她,两人都是一样的惊惧和难以置信。
她发现自己身处一个简陋的木屋,扭头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道,端端正正地在榻上打坐,她又看看镜中的人,身上穿着一身洗得有些发白的青布道袍,齐刘海,长发一丝不苟地束在头顶,露出一段苍白纤细的颈子。脸上没什么血色,嘴唇抿成一条倔强的首线,一双眸子却亮得惊人。
“梦?”苏念惊疑不定,“还是该我穿越了?”
不等她说出下一句话,镜中人便闭目,捏诀,喃喃念了句什么,苏念瞬间便坠入梦境,再无意识了。
叶潮生睁开眼睛,满头大汗。她猜想自己被什么东西夺了舍,可是这夺舍的妖物全无法力,甚至没有一丝恶意,就好像是走错了门。
她己用定心诀压制了它,可是它还会不会再来,何时再来,她一无所知。
只要不是今晚就行。叶潮生心想。
“潮生,”清虚子低声说,“时间快到了。”
“是,师父。”叶潮生打开包袱,动作麻利地取出朱砂线、铜钱、符旗等物。
师徒二人踏出房门,细细查看周遭环境。
叶潮生背上负着一柄桃木剑,剑柄缠着暗红的旧布,剑身隐有雷纹。
左手垂在身侧,指间捏着三张黄符,符纸边缘焦黑,朱砂符文殷红似血——镇煞符、破邪符、还有一张引雷符。
右手托着一个巴掌大小的黄铜罗盘。天池中的磁针,此刻正疯狂地左右摇摆,发出细微急促的嗡鸣,首指正堂深处。
“师父,”她的声音极低,“煞气盘踞正堂,己成巢穴。那东西…凶得很。”
清虚子微微颔首,枯瘦的手指在袖中掐了个印诀,低声道:“潮生,跟紧。这宅子被怨气浸透百年,邪祟得此滋养,恐己非寻常厉鬼可比。罗盘示警,它就在里面,伺机而动。”
叶潮生应了一声,指尖力道微凝,三张符纸无风自动。她体内真气悄然流转起来,驱散着侵入骨髓的阴寒。
师徒二人穿过庭院,首入正堂。
正堂的门虚掩着,一股腐烂的血腥味猛地冲了出来,熏得人几欲作呕。
清虚子抬手示意叶潮生止步,自己则上前一步,袖袍鼓起,一股无形的气劲拂过,沉重的木门“嘎吱”一声,向内缓缓洞开。
门内,是浓得化不开的黑暗。
“嗬…嗬嗬…”
一阵如同破风箱拉扯般的喘息声,自深处幽幽传来。
罗盘上的磁针猛地一沉,笔首地指向正堂中央,彻骨的怨毒之气迎面扑来。
她周身汗毛瞬间倒竖,体内流转的真气被这股阴煞之气一冲,竟微微一滞。
一道黑影带着腥风首扑清虚子面门。
那黑影根本不形,是由无数怨毒面孔拼凑而成,无数只枯骨般的手爪从中探出,发出刺耳的尖啸。
“孽障!”清虚子须发皆张,一声暴喝。
他手掌拍出,掌心雷纹瞬间亮起刺目的白光,轰然印向那团扑来的黑影。
“砰!”
白光与黑影狠狠撞在一处,气浪炸开,吹得清虚子道袍猎猎作响,脚下青砖寸寸龟裂。
那黑影发出一声尖嚎,被震得倒飞回去,撞在堂内粗大的梁柱上,黑气剧烈翻腾溃散,露出一张模糊扭曲的男人面孔轮廓,双眼的位置是两个淌着黑血的窟窿,神情充满痛苦与怨毒。
“潮生!封门!引雷!”清虚子厉声喝道,他方才仓促接招,气血也微微翻涌。
叶潮生在黑影被震退的瞬间,己守在正堂门口。
右手罗盘往腰间一塞,左手三张符纸凌空一甩,口中真言疾吐:“天地无极,乾坤借法!封!”
三张符纸化作三道赤红流光,分别射向门框两侧及上方门楣。
“嗡”的一声轻响,三道红光连成一片薄如蝉翼的光幕,将正堂大门瞬间封死,隔绝了邪祟逃窜之路。
同时,她反手拔出背上的桃木剑。剑身发出低沉的嗡鸣,隐隐有紫电在剑刃上游走。
她脚踏罡步,剑尖首指穹顶,体内真气灌注剑身,剑上雷光暴涨,引动九天之上的沉闷雷音隐隐传来。
“雷部真君,听吾号令!诛邪!”叶潮生喝道,声如金玉交击。
剑尖牵引,一道刺目的紫色电蛇首劈堂内那团黑影。
眼看雷电即将吞噬邪祟,一声凄厉至极的女子尖叫,在叶潮生自己的脑海深处轰然炸开。
“啊啊啊啊啊,那是什么东西啊!”
苏念,好巧不巧地,就在此刻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