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咚——咚!咚!"
三更的梆子声刚过,驿馆终于安静下来。俞怀瑾捏着信纸穿过回廊,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海风"呼啦呼啦"地吹,把他袖子吹得鼓鼓的,活像只偷溜出来的小兔子。
按照计划,他得在子时三刻"鬼鬼祟祟"地把信送到东码头的老槐树底下。
"小公子留步!"
拐角突然蹦出个黑影,吓得俞怀瑾差点跳起来。定睛一看,是水师衙门的巡夜兵。
"这么晚了您这是..."
俞怀瑾赶紧把信藏到背后:"我、我出来看月亮!"
那兵卒狐疑地打量他:"提督大人说了,谁都不准..."
"是本王的吩咐。"
一道懒洋洋的声音从暗处飘来。玉临渊披着墨色大氅慢悠悠走近,银发在月光下闪闪发亮。虽然脸色还有点白,但那双凤眼己经恢复了惯常的狡黠。
兵卒慌忙行礼:"王爷!可您的伤..."
"不碍事。"玉临渊摆摆手,"本王让小公子陪我去海边散步,有助于养伤。"
等兵卒走远,俞怀瑾才松了口气:"王爷怎么起来了?"
"怕小兔子演砸了。"玉临渊轻笑,伸手替他整了整被风吹歪的衣领,"信给我。"
微凉的指尖碰到脖子,俞怀瑾顿时像被烫到似的缩了缩。他手忙脚乱地递出信纸:"您不是说要在屋里装病..."
"嘘——"
玉临渊突然捂住他的嘴,把他拽到柱子后面。不远处,一个黑影正鬼鬼祟祟地翻墙。
赵寒川!
俞怀瑾屏住呼吸。那人虽然蒙着脸,但左臂不自然的姿势出卖了他——正是白天被青鳞故意放跑的伤号!
"上钩了。"玉临渊在他耳边说,温热的气息拂得他耳朵发痒,"按计划来。"
说完竟松开他,自己往后院走去。俞怀瑾急得想去拉,却见那人回头冲他眨眨眼,笑得像只偷到鱼的猫。
---
老槐树下,月光透过树叶在地上洒下斑驳光影。
俞怀瑾把信塞进树洞,故意弄出"沙沙"的响声。刚转身,突然脖子一凉——
"别动。"
冰冷的刀抵在颈后。赵寒川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小公子半夜送信,给谁的?"
俞怀瑾强装镇定:"关你什么事?"
"呵..."赵寒川冷笑,一把拽走他腰间的令牌,"武安侯之子私通敌国,这罪名够你们全家喝一壶了。"
"你!"俞怀瑾假装慌张,"还我令牌!"
赵寒川不理他,伸手去掏树洞。就在他分神的瞬间,一道银光"嗖"地飞来——
"锵!"
匕首应声落地。赵寒川闷哼一声,捂着手腕连退好几步。
"赵大人好雅兴。"
玉临渊从树后转出来,指尖还转着另一枚暗器。月光下,他墨发如瀑,大氅被海风吹得翻飞,活像话本里走出来的神仙。要不是亲眼所见,俞怀瑾简首不敢相信这人刚才还在床上"吐血"。
"你...你没受伤?"赵寒川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伤是真的。"玉临渊慢悠悠走近,"不过本王比较能忍疼。"
赵寒川突然狞笑:"那正好!今晚送你们一起上路!"
他猛地吹响口哨,十几个黑衣人"哗啦啦"从西面八方冒出来。俞怀瑾心头一紧——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啊!
"王爷当心!"
他本能地往玉临渊那边扑,却被那人一把搂住腰。
"闭眼。"
耳边响起一声轻笑。俞怀瑾只觉得天旋地转,再睁眼时己经被玉临渊护在怀里。那人袖中突然爆出一团白雾,瞬间笼罩了整个码头。
迷雾里,箭矢"嗖嗖"声、惨叫声此起彼伏。俞怀瑾被按在坚实的胸膛前,鼻尖全是玉临渊身上清冽的香气。
"别怕。"
温热的手掌轻轻盖住他的眼睛。俞怀瑾心跳快得像打鼓,恍惚间听见玉临渊在哼一首南疆小调,调子懒洋洋的,好像不是在打架,而是在月下散步。
---
白雾散去时,码头上横七竖八躺满了黑衣人。
赵寒川被青鳞押着跪在地上,面如土色:"你早知道我会带人来..."
玉临渊松开俞怀瑾,慢条斯理地整理衣袖,"毕竟你背后那位,不会只下一枚棋。"
俞怀瑾这才注意到,所有黑衣人衣领内侧都绣着小小的凤纹——北疆太后的标记!
"现在可以说了。"玉临渊蹲下身,和赵寒川平视。
赵寒川浑身发抖:"你...你怎么会..."
"三年前南疆内乱,太后的人趁乱抓了不少北疆俘虏。"玉临渊声音温柔得像在聊家常,"其中有个叫赵玥的姑娘,琵琶弹得极好。"
俞怀瑾突然明白了——玉临渊是要策反赵寒川!
果然,赵寒川眼中闪过一丝动摇:"她还活着?"
"不仅活着,"玉临渊从怀里掏出一支玉簪,"两年前就被本王的人救出来了。"
看到玉簪的瞬间,赵寒川如遭雷击。那是他妹妹及笄时,他亲手雕的!
"为什么..."他声音发颤,"为什么要帮我?"
玉临渊站起身,月光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淡淡阴影:"因为本王最讨厌被人当棋子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