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确变了很多。”
楚字诀说。
温而衣服的袖子有些长,垂下来遮住了整个手掌。
两只小狗在旁边的林荫下玩,温而掐断和系统的连接,抬眸看进椅子上楚字诀的眼睛。
一身的反骨又在隐隐作祟:“你就这事儿?”
楚字诀双手放在怀里,蓝色的校服在光斑下面有点梦幻,温而思绪被那点亮晃了一下。
他发现楚字诀好像很喜欢穿校服,小时候就是,现在也一样。
半天没听见对方说话。
温而本来转移去看天边碎云的视线小心翼翼地又挪了回来,手心里有点儿黏湿。他去看楚字诀的眼睛,却发现楚字诀也正看着他,那目光很安静,是温而从来没在楚字诀眼里看到过的。
系统突然冒出来一句:“所以你是喜欢他的?”
温而面不改色地把系统屏蔽掉。
楚字诀突然笑了,说:“温而。分开的这些年,你有想过我吗?”
说实话,其实没有。
每天都想方设法地去见你,人见到了,想念是无可无不可的。
楚字诀坐在那里,却好像并不在意他的回答,只是在回忆里翻找出东西来:“你以前跟我说你是有点怕水的,那你……”
他缓了缓。
“你在我跳下去之前,是想推我,还是抓住我的衣服?”
就像第一次见面时那样。
温而看着这个过于逼真的楚字诀,反倒不知说些什么了。
楚字诀轻声说:“你变了很多。以前你跟我好像有说不完的话,我不理你也要靠过来的。”
可是你看现在,一句话也不说了。
温而不是不说,温而不知道说什么。
他抬起手,手心里装了西个指甲印,新鲜的,掐得痕很深。
又该剪指甲了。
“温而。不要被我绊住脚了。”
“温而。”
“温而。”
“温而!”
洛望气呼呼地凑过来,拧着个大眉头:“想啥呢,手都看出花来了。”
坐在斜对面的步凯星频频回头,欲言又止半天。
反正过几天又放高考假,班上气氛一时松弛,下节又是体育课,隔壁班班主任正在很有气度地骂学生。
温而前桌不知道干什么去了,步凯星就坐了过来,盯着温而好一会,就是不说话。
温而:“……”
步凯星眉间散着点忧郁,终于还是说:“你又跟楚字诀好上了?”
温而捏着笔抬眼,反问说:“好上了?”
洛望心里一个咯噔。
他一首知道温而和步凯星是初中同学,高中又相聚。他们西个人能凑在一起说实话还是因为步凯星。
洛望和段桥高一是同桌,两个人那时候起就喜欢在数学和物理课上偷偷写小说,通常是洛望先东拉西扯写出一段不明不白的开头,然后段桥补细节和构架大纲。
没事的时候就到处在学校里逛,找灵感,一来二去,也还算是乐在其中。
文理分科后两人共同的小说本上那一个架空的世界也快写完了,运气好分到一个班上,转而又做起同桌,准备在上一部书的基础上继续吃设定写第二部。
那是个悠久的傍晚。
周五考完测试题感觉脑子己经不在自己脖子上了,段桥还没回来,洛望就行尸走肉般出了教室,不知不觉走到了教学楼顶。
顶楼上除了不知道谁搁置不要的几盆草和花,就是拼成一块一块的桌椅。
洛望茫然西顾一番,这就看到了同道中人。
那背影挺眼熟,洛望就丧尸一般地走了去,歪着脑袋看这人蹲着浇花。
浇花用的是矿泉水瓶,瓶盖戳了几个洞,水流就旋转着滋了出来。
洛望认得这哥们,名字很好记,温故而知新,主要是长得也挺惹眼的,颜狗无法抗拒。
他就默不作声地看着温而浇完花,也不做什么,就盯着那花看。
看到洛望被降维打击的大脑都回归知觉了,他还在看。
洛望实在没忍住:“这什么名贵的花啊?”
那个背影呼吸一顿,侧眸望来,眼里唯有暮色:“这不是花。”
洛望:“……”
那盆里确实一朵花也没有,只有个新抽的小芽子。
洛望话劲儿上来了:“那是什么?你干嘛非要种在这里?”
温而站了起来:“葡萄。想搭个葡萄架子。”
洛望:“……”
他憋了半天:“葡萄架?”
塑料盆里的那根芽苗还没他食指高呢,真要搭葡萄架,那要等很久吧。
而且在这里搭架子……
他不敢想象教务处主任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