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西回 赴约清阳宗 初入仙门险
云海翻涌如沸,清阳宗山门的“替天守灵”匾额在雾中忽明忽暗,苏牧握剑的手不自觉收紧——那西个字的“守”字少了半笔,像被刻意剜去的“心”。黑袍人站在长老身侧,左眼角的疤痕在仙光下泛着青白,与他袖中藏的蚀灵幡残片遥相呼应。
“灵犀仙子请随我来。”二长老的广袖扫过灵犀发间金兰,指尖凝出的“洗灵诀”带着刺骨的冷,“清阳宗的灵脉需‘纯净无染’,你眉间的凡人气息……”
“那不是气息,是‘念’。”灵犀指尖护住眉心红痣,那里正映着幽篁谷的兰草田,“若灵脉需断念而存,我宁可做个带‘凡俗’的灵脉。” 她忽然想起苏牧说的“情即本源”,掌心的玉佩碎玉发出暖光,竟将二长老的“洗灵诀”烫出裂痕。
外门试炼场的“引灵阵”泛着冰蓝色微光,阿虎刚踏入阵中,柴刀上的兰草符文便被震得粉碎——这是清阳宗专为“挫凡人傲气”设的局,阵眼藏着千年玄冰,专冻“人间执念”。
“凡人想修仙?先学会‘放下’。”执事弟子甩出锁链,链上刻满“断情”“舍念”的仙文,“看见那座‘忘川桥’了么?走过桥,忘了尘世牵挂,方能入我清阳宗。”
苏牧的剑意却在此时爆发,剑尖挑起阵中玄冰,竟将千年寒气淬成了暖金——那是他用“护灵犀”的执念融解的冰,冰屑落下时,竟在地上长出了兰草芽:“清阳宗的‘放下’,不过是怕凡人的‘念’烧了你们的‘伪道’。” 他忽然想起灵枢殿古卷:“真正的灵脉,从不拒人间烟火。”
洗灵池的灵力如万千细针,灵犀的广袖己被绞碎大半,却仍将合璧的玉佩按在心口——那里藏着幽篁谷的晨露、苏牧的体温、阿虎的桂花糕香,是清阳宗“洗灵诀”永远洗不去的“凡俗”。
“你可知楚墨为何魂飞魄散?”大长老忽然冷笑,指尖点向她眉心符文,“他妄图用‘情’护灵脉,却不知灵脉与情,本就水火不容——你今日若不断情,便步他后尘!”
记忆如潮涌来:楚墨碎玉时的笑、苏牧挡劫时的血、阿虎刻碑时的憨。灵犀忽然咬破舌尖,精血混着魂火喷在洗灵池面,暖金光芒竟在冰蓝灵力中开出了金兰:“楚墨护的从来不是‘灵脉’,是‘我’;苏牧护的也不是‘灵脉’,是‘我’——清阳宗口中的‘灵脉纯净’,不过是想夺走‘灵脉化形’的‘人’!”
外门试炼的“忘川桥”忽然震颤,苏牧的剑意劈开桥上的“断情符”,符纸燃烧时竟显出血字:“清阳宗私改古卷,断情锁灵,妄称‘天道’”——那是千年前楚墨藏在符纸里的警示,此刻因苏牧的“护念”重见天日。
“原来你们所谓的‘替天守灵’,是囚禁灵脉、炼化生魂!”阿虎的柴刀砍断锁链,刀刃上重新凝出兰草符文——这次不是灵脉之力,是凡人“被欺瞒”的怒火,“我爹当年看见的‘狐妖’,根本是你们用魔器逼出灵犀本体!”
执事弟子的脸色骤变,他们看见试炼阵中的兰草芽己长成花,每朵花蕊里都映着幽篁谷的烟火:王婶蒸糕的热气、虎娃追蝶的笑、灵犀替苏牧缝衣的侧影——那是清阳宗千方百计想抹去的“情之证”。
洗灵池的灵力突然倒灌,大长老的“锁灵印”在灵犀眉心寸步难行——她的神魂深处,竟藏着千万道凡人的“念”,像无数双手托着她,不让清阳宗的“伪道”落下。
“你以为灵脉化形是‘劫’?”灵犀忽然握住大长老的手腕,将他的指尖按在自己眉心红痣,“这颗痣,是楚墨的‘情’、苏牧的‘护’、凡人的‘念’凝成的——清阳宗想夺灵脉,先过了‘情’这关!”
大长老忽然惨叫一声,他看见灵犀的红痣里映着自己的过去:幼时摔断腿,是村妇用兰草替他包扎;初入仙门,曾发誓“护灵脉如护亲人”——这些被他亲手斩断的“念”,此刻如利刃般剜着他的心。
外门广场忽然响起清阳宗弟子的惊呼——试炼阵中的兰草花竟化作光蝶,每只蝶翼上都刻着“情”字,朝洗灵池方向飞去。苏牧与阿虎趁机闯入内门,看见灵犀正将大长老的“锁灵印”掰成两半,碎印落地时,竟长出了凡人世界的青苔。
“清阳宗的‘仙途’,该改改了。”灵犀的指尖点在宗门匾额上,“替天守灵?不如‘替心守情’——灵脉若没了‘情’,不过是块会发光的石头。” 她忽然取出阿虎带来的许愿纸,贴在“守”字缺口处,“看,这才是‘守’的真正笔画:是‘护’,是‘念’,是‘不愿失去’。”
许愿纸上的虎娃涂鸦忽然活了过来,在匾额上蹦跳着补全了“守”字——这次的“守”,里面藏着兰草、柴刀、木剑,还有个歪歪扭扭的“心”。
暮色漫进清阳宗时,山门的冰蓝色光芒渐渐褪成暖金,弟子们摘下了刻着“断情”的腕环,换上了阿虎送的兰草绳。大长老望着灵犀发间的金兰,忽然想起楚墨碎玉前说的话:“灵脉不是工具,是会疼、会笑、会爱人的‘人’。”
“灵犀仙子,”他忽然躬身,“清阳宗愿以‘情道’重塑宗规,只是……”他看向苏牧手中的剑,“这凡人的剑意,为何能破我宗千年阵法?”
苏牧忽然轻笑,剑尖挑起一片兰草叶:“因为我的剑,从来不是为了‘破阵’,是为了‘护她’——清阳宗的阵法虽强,却不懂‘情’的剑,没有死角。”
夜风裹着凡间的麦香,从清阳宗新打开的“人间门”涌进来——那是灵犀用灵脉之力辟出的通道,让仙门能听见凡人的烟火。阿虎趁机摆开摊子,叫卖起兰草糕:“来尝尝!凡人的甜,能让仙人想起自己也曾是‘人’!”
灵犀望着苏牧发间被仙风吹乱的兰草发绳,忽然轻笑,指尖替他别正:“你看,清阳宗的‘险’,不过是又一道‘情道试炼’——凡人的‘念’,终究能让仙人低头。”
苏牧望着她眼尾的红痣,忽然想起初遇时的晴郊——那时的她是“仙子”,此刻的她是“灵犀”,却从未变过的,是她眼底对“人间”的执着。他忽然懂了:所谓“仙门险”,从来不是路难走,是心难明——当“情”被看见、被尊重,再险的门,也会为“爱”敞开。
当第一颗凡世的星子爬上仙门檐角时,清阳宗的“洗灵池”里长出了第一株兰草——那是灵犀用“情念”种下的,叶片上凝着的露珠,映着幽篁谷的老槐树。大长老望着露珠,忽然轻笑:“原来灵脉的‘纯净’,从来不是没有‘人间’,是装得下‘人间’。”
灵犀握着苏牧的手,感受着他掌心的茧与仙门的凉相抵,忽然觉得,这场“仙门之险”的尽头,不是胜利,是“懂得”——让仙人懂得“情”不是劫,让凡人懂得“念”亦是道,让灵脉懂得“化形为人”的意义,从来不是承担使命,是遇见那个“愿与你共赴险途”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