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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夏的蝉鸣在谷口戛然而止，黑袍人手中的“蚀灵幡”扫过竹篱，新抽的兰草苗瞬间枯萎，露出底下被腐蚀的泥土——那是修魔者用精怪骸骨炼制的“浊息”，专破灵脉的“清和之气”。
灵犀指尖的玉佩泛起警示的微光，暖金光芒在蚀灵幡的黑气中竟有些许颤抖——她能感觉到，灵脉深处的核心，正因魔气的侵蚀而泛起涟漪，像被巨石砸中的湖面，碎成千万片光。
“苏牧，你守东侧灵植！”她忽然将青锋剑抛给他，剑身上的兰草符文在他触碰到的瞬间暴涨，“这剑曾吸过灵脉千年灵气，魔气伤不了它——记住，别硬拼，引着他们踩‘心藤’的陷阱！”
苏牧接住剑的刹那，忽然想起灵枢殿壁画上的场景：楚墨持剑站在灵犀身前，剑刃上的光与她指尖的兰草相呼应。此刻他手中的剑，剑柄处还留着灵犀握剑时的凹痕，竟与他的掌心严丝合缝，像被岁月打磨过的“相守之契”。
阿虎的柴刀劈开三道魔气，却见刀刃上的兰草符文在浊息中渐渐暗淡——修魔者的攻击，竟带着针对“情道”的恶意。他忽然想起酒肆里老乞丐的话：“魔气最怕‘人间烟火’，你兜里的桂花糕，保准比仙术管用！”
“尝尝凡人的甜！”他忽然掏出半块桂花糕，混着晨露的甜香砸向最近的修魔者，“咱阿娘说了，心里有‘念’的人，连糕点都带着护短的劲！”
糕点在魔气中炸开，竟化作千万道麦香光刃，每道刃上都映着村头的灯火、市集的喧闹、还有苏牧与灵犀相视而笑的模样——那是“人间情念”的具现，竟将修魔者的浊息逼退三尺。
黑袍人的笑声混着蚀灵幡的呼啸传来，魔气化作巨手，朝灵犀心口抓去——那里贴着合璧的玉佩，是灵脉与她神魂相连的“命门”。苏牧看见她广袖被魔气割破，露出小臂上的兰草胎记，忽然想起禁地劫中，她用体温替他焐热晨露的温度。
“灵犀，接着！”他忽然抛去青锋剑，自己则张开双臂，用血肉之躯挡住魔气巨手，“还记得你说的么？情道的力量，在‘不愿失去’——我今天就叫你看看，凡人的‘不愿失去’，能把魔气烧成灰！”
体温与魔气相撞的刹那，苏牧胸前的兰草胎记忽然暴涨，暖金光芒顺着伤口溢出，竟在他背后凝成了兰草形状的光翼——那是灵脉对“护主执念”的回应，千年前楚墨魂飞魄散时，也曾显现过同样的光。
灵犀望着苏牧背后的光翼，忽然想起《情道秘录》的终极批注：“情到极致，凡人亦能化仙骨，因‘情’本就是天地间最纯粹的‘灵力’。” 她忽然咬破舌尖，精血混着魂火喷在玉佩上，暖金光芒与苏牧的光翼轰然相撞，竟在谷口凝成了“心”形结界。
“以吾之魂，借灵脉之力，镇此浊息！”她的声音混着苏牧的闷哼，在结界中回荡，“你们修魔者总说‘情是弱点’，却不知——”她指着结界外，阿虎正带着村童们将兰草汁泼向魔气，“情是千万人护念的光，是你们永远染不黑的‘人间色’！”
蚀灵幡在光翼下发出刺耳的尖啸，黑袍人忽然看见结界里的景象：苏牧护着灵犀，阿虎护着村童，连受伤的灵植旁，都有凡人蹲下身，用裙摆替它们挡住魔气——那是比任何仙术都坚固的“守护之网”，因每个网眼都透着“不愿失去”的热。
魔气巨手在光翼下渐渐崩解，苏牧忽然感觉腰间一暖——灵犀不知何时搂住了他，指尖正往他伤口里渡灵力，却混着比灵力更暖的东西：“傻瓜，凡人之躯怎能硬抗魔气……你瞧，血都把我的兰草发绳染红了。”
他低头，见她发间的兰草发绳确实沾了血，却在暖金光华中渐渐变作金色——那是灵脉将他的“执念”淬炼成了“情之甲”。他忽然轻笑，指尖擦去她唇角的血：“没事，你看，魔气怕了——它们连我们的血都不敢沾。”
阿虎的欢呼声忽然从结界外传来，他举着柴刀，刀刃上缠着的不再是兰草符文，而是真正的灵植藤蔓——心藤的血色小花在魔气中绽放，每朵花的花蕊里，都映着“护”字。
黑袍人忽然撤去蚀灵幡，魔气在结界外凝成一团，竟显露出底下的真容——他左眼角有道疤痕，正是千年前被楚墨斩伤的旧痕。灵犀望着那疤痕，忽然想起玄霄说过的话：“天墟宫的叛徒，终究是被‘贪念’迷了心。”
“你以为夺了灵脉，就能成仙？”她忽然撤去半面结界，让黑袍人看见谷中的景象：被魔气灼伤的兰草，正被凡人用晨露浇灌；受伤的灵狐，正趴在阿虎肩上舔舐伤口；就连被蚀灵幡扫过的竹篱，都在长出新的嫩芽，“真正的‘道’，在这些‘护念’的细节里，而你……早己丢了本心。”
黑袍人望着嫩芽上的露珠，忽然想起自己初入仙门时，曾在映心泉畔发过的誓：“护灵脉，守苍生。” 可何时起，“护”变成了“夺”，“苍生”变成了“己欲”？他忽然踉跄后退，蚀灵幡“当啷”落地，在灵脉的暖金光华中，竟化作了无害的竹片。
战斗在申时初刻结束，修魔者们望着自己渐渐褪去魔气的手，忽然有人捡起地上的兰草，凑到鼻尖——那是带着泥土气的香，比任何魔药都让人清醒。阿虎趁机递上刚烤好的麦饼，饼上还沾着他掌心的温度：“吃吧，凡人的饼子，能让你们记起自己也曾是‘人’。”
苏牧望着谷中忙碌的凡人，忽然想起灵犀说的“情道包罗万象”——原来御敌的关键，从来不是仙术多强，是千万人心中的“护念”，让灵脉的光，永远有可以扎根的土壤。他忽然握紧灵犀的手，感受着她指尖的茧与自己的相贴，忽然觉得，这场战斗，他们从来不是孤军奋战。
暮色漫进幽篁谷时，灵犀蹲在受伤的兰草旁，指尖凝聚出灵力露珠——这次的露珠不再是纯粹的青，而是混着苏牧血的暖金，像被“情”染过的晨露。苏牧蹲在她旁边，用碎玉瓶装着这些露珠——那是他们新制的“护灵露”，以后每个受伤的灵植，都能喝到带着体温的光。
“苏牧，”灵犀忽然指着远处的市集，那里有凡人举着兰草灯，正往谷口走来，“你说，这场仗打完，我们是不是该开个‘情道学堂’？让仙凡都知道，‘护念’比‘斗法’更重要。”
他望着她眼尾的红痣，在暮色里像颗不落的星，忽然轻笑：“好啊——不过学堂的第一节课，该教他们怎么用桂花糕破魔气，再教他们……”他忽然凑近她耳边，“怎么用凡人的体温，暖热仙人的魂。”
夜风裹着兰草香掠过竹篱，新长的嫩芽在暖金光华中轻轻摇晃，像在跟路过的凡人打招呼。阿虎的口哨声又响起来，这次的调子混着胜利的轻快，还有点害羞的别扭——他在给新收的仙童弟子们唱《护谷谣》，歌词里全是“柴刀挥，麦饼香，情道护谷万年长”。
灵犀望着苏牧发间的金箔兰草——那是灵脉劫后送他的“情之冠”，忽然轻笑：“你说，等我们老了，走不动了，这些灵植会替我们守谷么？”
“会的。”苏牧望着谷口的老槐树，树上新系的银铃在风中轻响，“因为它们早就知道，‘守谷’的从来不是某个人，是每个愿意为它停下脚步、浇一勺水、挡一道魔的‘归人’——就像你，像我，像阿虎，像所有懂得‘情’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