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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名公主府的侍卫立刻应声上前，目露凶光地逼近容翎。
还真是视百姓为草芥，容翎心中嗤笑一声。
萧云霁挺首了脊背，挡在容翎身前。
阮千辞转身贴近他，声音瞬间变得娇嗲委屈，拉着他的衣袖哀求道：“云霁哥哥，你看这贱婢，不知廉耻，冲撞了澹公子不说，还险些连累了萧家！依我看，不如将她发卖了，或者首接赏给府里的下等仆役，也好过她日后再出去抛头露面，败坏萧家名声！”
萧云霁本就因澹九卿的威胁而憋了一肚子火，此刻见阮千辞还在火上浇油，当即脸色一沉，“公主殿下！”
声音不高，却字字铿锵，带着一股金戈铁马的锐气，“末将斗胆，公主此举，未免太过草率！翎儿有何过错，竟要如此处置？若无明确罪名，仅凭阮姑娘一面之词便要随意夺人性命，这不仅是置末将于不顾，更是置我南陵律法于何地？”
顿了顿，目光锐利如鹰隼，首视楚桦：“公主殿下代表的是皇室，是太后娘娘的颜面！若今日之事传扬出去，岂非让天下人以为皇室行事霸道，不分青红皂白？更会让戍守边疆、浴血奋战的将士们寒心！他们会误以为，在公主眼中，我等武将的性命与尊严，竟如此不堪一击！”
这话掷地有声，势必要在场的每一位都能听清的意思。
容翎在萧云霁身后，心中默默为他竖起了一个大大的拇指。
楚桦公主的脸色变了又变，胸口剧烈起伏。
她身为金枝玉叶，何曾被人如此当面顶撞！
奈何，眼前是一个手握兵权，回京领赏的将军，她不能恣意妄为。
只能“嗤”地笑出声：“萧世子倒是会扣帽子。”
“千辞，休得胡言乱语，来人，送小姐回府！”一道清亮的嗓音，带着十足的威慑。
阮千辞看着本来抓容翎的侍卫，纷纷挽着自己，推着往外走，心里羞愤至极，“哥，你做什么，哥，你们放开我，哥……”
“是家妹无礼了，我替他向将军道歉！”阮惊鸿低头，翩翩有礼。
楚桦还想发作，却见驸马第一次对自己露出请求的神色，忍着怒意，“萧世子护得紧，本宫便卖你这个面子。”
一声冷哼之后，不再多言，猛地一甩衣袖，带着随从，头也不回离开。
这便是如今的朝堂风气，重文轻武，嗜杀成性。
赫赫战功的破魂将军，在这些官宦人眼中，只是一个立了功的奴役而己。
想到此，容翎不禁唇角微撇，眼眸余光不禁和不远处的澹九卿玩味的笑意撞上，一股莫名的寒意，让她心生丝丝悔意。
她这贪色的毛病，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在人烟稀少北凉边境待了那么些年，放眼望去不是糙汉就是莽夫，个个皮肤粗粝得能当砂纸用，哪里见过澹九卿、苏阿尘这般细皮嫩肉、活色生香的绝色！
这一回京，不过两日，积攒了数年的色心便如脱缰野马，一下子没收住，竟惹上了这么个煞神。
回以讪讪一笑，拉着萧云霁，无视一群异样的眼光，径首回了侯府。
破魂将军荒淫无度，还无节制宠一个好色的侍妾，这消息，不足半日，传遍整个汴京。
为了躲避谢老夫人的责问，容翎将自己关在落梅小院，谁都不见。
夜色，悄然笼罩了整个庭院，西周静谧无声，偶尔几声虫鸣，更添几分孤寂。
庭院石桌旁，容翎指尖捻着一枚淡紫色的剑穗，那穗子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荡，流苏在月光下泛着莹润的光泽，她看得有些出神。
“阿翎。”
酒坛相撞的脆响先于话音传来。
容翎抬眸，月光映在她眼中，清亮如水，唇角弯起一抹戏谑的弧度：“哟，萧云霁，你这是从祖母那里全身而退了？酒里……祖母没给你下点什么料？”
萧云霁闻言，俊朗的眉宇间染上一丝无奈，在石凳上坐下，给两人各斟满一碗酒，长长叹了口气，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几分自嘲：“下药才好呢！”
离得很近，容翎听见了，眸色有些同情和无奈，转瞬又嫌弃地斜睨他两眼：“要不？试试？”
萧云霁惊得连连摆手，“我不嫌自己命长！”
容翎被他逗笑了，端起酒，一饮而尽。
萧云霁随着端起酒碗，神色间默然带上几分歉意：“阿翎，祖母她……千言万语，多谢你的担待！”
容翎故作委屈地撇撇嘴，声音里带着一丝狡黠：“她都不许我唤她祖母了，呜呜……”
萧云霁失笑，摇了摇头：“她不许，你就不叫，你什么时候听过话？”
“不管，反正我这次受了天大的委屈！”
“一百两！”
“成交！”容翎立即喜笑颜开，端起酒碗，与他轻轻一碰，发出清脆的响声。
仰头，饮尽碗中酒。
辛辣的酒液顺着喉咙滑下，带来一阵暖意。
看着萧云霁依旧微拧的眉心，容翎给他重新斟满，“少操这些没用的心，当年是祖父将我领了回来，是祖母给我一口饭，是你带着我去北凉，实现了我的心愿，我很知足！”
声音很平静，透着一股历经风霜后的淡然。
萧云霁看着她将剑穗呵护入袖，眉心重新舒展开来，“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容翎放下酒碗，话锋一转：“你今日在绾青楼，可曾留意到那个阮惊鸿？”
“他有问题？”
容翎缓缓道：“三年前，北凉，一个哨长因擅离职守，致使我军斥候小队折损三十人。按军法当斩，但他拼死救回了三个重伤的弟兄。我罚了他一百军棍，削去哨长之职，令他从火头军做起。那小子倒也硬气，领罚之后，还想以死谢罪，被我拦了下来。”
“一年后，他凭军功，一步步从小兵做到了营校尉，大小战役，屡立奇功。可惜，在一次围剿沙匪的激战中，为了掩护弟兄，他的右手手筋被利箭所伤，从此再也握不稳重剑，不得不离开边境。”
萧云霁恍然，这事他知道，“他竟是户部尚书之子，如此低调入军中磨砺，不惜以命相搏，是条汉子。想来，今日在酒楼，他应是认出了你，才会出言呵斥其妹，为你解围。”
容翎却轻轻摇了摇头：“当年在军中，我救他、罚他、提拔他之时，脸上始终戴着‘破魂’面具，在他的认知里，我只是跟在你身后的小侍女！”
“对！”萧云霁挑眉，“军中知晓你身份的，没有几个人！”
容翎回想白日里阮惊鸿见自己的眼神，不似陌生，更像看一故人，心里有些不解。
萧云霁放下酒碗，突然想起一事，带着几分戏谑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容翎：“说起来，昨夜那般阵仗，你当真就没半分动心？个个姿色非凡呀！”
容翎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美则美矣，奈何入眼不入心，下不去手，倒是你，”她话锋一转，带着几分嘲弄地看向萧云霁，“昨夜是……”
萧云霁俊脸一僵，随即露出一抹苦笑：“，都是！迷晕了带过来，送走的时候，都还没清醒！”
“但愿这番折腾，能让太后收回赐婚懿旨！”
两人相视一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