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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仗势欺人的货色”
杨妈妈说话尾调带着尖锐，气恼地绕了三西圈，余光中看见许明珠依旧气定神闲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
又想到她们最后放下的狠话，嘴角都要急得起泡。
“妈妈知道你心气高，一心想攀个高枝脱了我们这泥塘，可你怎想攀上个这样的，燕王那传言你又不是不知，不近女色，唯独宠那淮安侯女一个，何苦去那热脸贴冷屁股？你若是被那几个蠢货唬住才答应的，妈妈现在还能拉下脸给你求求，做了杨家首富二儿子的贵妾，他家朝中也算有个当官的亲戚，想必他们不敢明抢。”
许明珠摇了摇头，她领杨妈妈的好意，但这事她心里头另有主意。
许明珠目光沉沉。
此次来的不止是燕王，还有隐着身份来的淮南侯！
叶泠鸢嘴上说是送她去伺候燕王，实则就是想把她推上淮安侯那个老头子的床上。
自己占了她最心爱的表哥的心，她厌恶自己到极点，恨不得扒了自己的皮，哪里会那么好心亲自拉线，让她接触到年轻权贵。
这次也是她坏心办好事，才借着她的手顺水推舟。
淮安侯来扬州，不只是暗中奉旨查贪官，还有寻亲。
早年淮安侯己逝去的嫡妻生了一子一女，这一女在五岁时与兄长看花灯走散，转而被拐子带到扬州卖了。
她先是做了奴婢几年，后来一家富户的主母见其容貌可爱又行事乖巧，认定其有福气，出面买下她做小儿子的童养媳。
后来他家少爷不喜这个家里定下的媳妇，二人也就一首没成亲，给了淮安侯妃带回去的可能。
当然，这带回去也不是真的单纯寻亲，其中另有深意。
淮安侯妃在书中的描述是生的一副蛇蝎心肠，表面是慈母，暗地里却恨不得把前头女人留下来的一儿一女全弄死。
认亲那日，她先是做了一番苦情戏，大大方方将继女带回京城博了一番好名声，后来在一次宴会上，她设计将淮安候女送到无人问津的礼部尚书的嫡次子床上，最终叫这个刚刚回来的女儿，成了淮安侯府铺路的垫脚石。
许明珠想，她这人最是心善，就替淮安侯女受了这份苦好了。
许明珠嗓音柔软：“妈妈，你还不信我吗？”
杨妈妈看许明珠自信模样，知道再劝也无用了。
“你说吧，要妈妈怎么做。”
许明珠放下茶杯，“当初让您捡回来的孩子，她身上的玉佩弄出来了吗？”
杨妈妈从怀里摸出一枚玉佩递给许明珠：“那死丫头一首不肯松口，前几日被我摸出来了，早上正要给你，被打了岔。”
许明珠摸着温暖的玉，嘴角笑意越来越深：“妈妈，若我说我是淮安侯家早年走丢的女儿，您信吗？”
杨妈妈瞳孔颤了颤。
许明珠当年怎么进来的她一清二楚，就是普通农户一大堆孩子吃不饱饭了，就随便挑了个颜色好的卖了过活。
许明珠他爹本赌钱败光了本就微薄的家底，赌场的人上门要钱，一个子没要出来不说，对方还十足硬气让他们滚，于是要债的一气之下把许家夫妻俩杀了，将屋子里几个不值钱的小崽子全数卖了个干净。
她这样怎会是淮安侯的孩子？她跟那她爹娘长的可是顶顶相像的！
“妈妈，我有一计准叫百花楼走往后财源不断名利双收，就问，您敢不敢接？”
杨妈妈神色变得凝重严肃。
“你是说？你想……”那死丫头的身份，攀上燕王这处高枝？
许明珠点头，眼里是势在必得。
杨妈妈失了声，突然想起前些日子那相好告诫她的话，隐晦得她几乎听不懂。
城南种槐树，静守一隅安。
槐树，一隅安。
是淮安侯！
“那丫头……”是淮南侯的孩子？
杨妈妈眼睛瞪大，她没说完的半句，两人明显都知晓。
室内安静得可怕，两人静静对坐，杨妈妈还在消化这个大消息。
许明珠和她说能让百花楼更上一层楼时，她只以为她所求的不过是搭上扬州某个权贵，从没想过能在官侯之家走一圈。
那玉佩也不珍贵，完全是普通的水色，甚至有好几处裂纹，怎么会是淮安侯的女儿？
她也没听说淮安侯的女儿少了一个啊。
许明珠嘴角勾起：“妈妈不必紧张，不是什么坏事，只需妈妈咬死捡到我时，这玉佩在我身上即可。”
杨妈妈捂着扑通扑通跳的心脏，犹豫没出声。
仍记得十五年前，许明珠也是这样大言不惭能救她，后来也确实如此，她用了许明珠的法子与扬州首富合作，另辟蹊径叫姑娘们卖艺不卖身，不出五年，果真成功挤开其他青楼，成了扬州名副其实的第一楼。
良久，她咬牙应了：“好！”
要说不害怕那是假的，这是掉脑袋的事情，可她杨三玫也不是个不敢拼的人，不然也不能以一介女子之身让百花楼在扬州立足。
许明珠满意杨妈妈的上道，拍拍衣裙站起身，语气略带俏皮：“妈妈，就劳烦您演上几日坏人了。”
“对了，还劳您且帮我置办两身俏丽的衣裳。”
她的衣裙各有特色，但大多是清雅或是艳丽的，属于两头极端，现在扮演早年失踪的女儿角色，自然是俏丽些好。
昏暗的长廊里，许明珠端正身子慢慢走过。
她知道自己需要什么，除了物质上得来的慰藉，她还要精神上的极大满足。
让所有讨厌她的人拥护她，让所有对她不假辞色的人都为她牵魂动魄。
如果痛能得到关注的话……
许明珠轻笑。
那她天生就是让别人流眼泪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