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城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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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为了这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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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芳城浪子
作者:
毛雄
本章字数:
6822
更新时间:
2025-07-01

王老爷又坐回竹条躺椅里,他头顶瓦檐下悬挂着大串大串红辣椒和金黄色的玉米种。

他看着长工胡义先开了门,把一群鸡鸭猪放出去,把水牛和棕马牵到院外梨树上拴好,那牛在梨树下开始磨皮擦痒,把牛头不断往树上猛撞,胡义捡了些路上牲口粪回来作田地的肥料。然后再把它们在屋子里所拉的粪便打扫出去,倒在院子的粪堆里,再走到王老爷面前,弓着腰听王老爷派活,王老爷缓缓喝了口热茶说:

“我们得提前准备耕种了。”

他们把屋里去年挂在房梁上的稻种取下来,摊放在院子里晾晒,趁着天气不错,找出锄头、钉耙和耕犁修理。

王老爷忙了一会儿,就坐在高处台阶上歇着。王老爷眯眼缝看着长工胡义,他在阳光下地换锄头柄,汗水从脸上顺流而下,叫他也休息,却说还不累。

王老爷在休息的时间里,长工胡义又修好了两把锄头,还把晾晒的稻种翻了一遍,顺便赶走鸡鸭,不让它们啄稻种吃。

王老爷对他卖力干活很满意,总是做事情很快,有这样得力的佣人帮着,他这把老骨头不用太操心。

太阳越升越高,王老爷热得细汗珠首冒,在这样的春天是很少见的。不过,王老爷在他父亲生前经常坐的位置,这里有屋子遮挡阳光,很凉快。

可太阳在移动,又照到了他身子上,他只好起身挪到靠墙的角落里,静静地仰卧在竹条躺椅里,面朝房顶的木头和瓦片,闭着双眼想着自己的心事。

王老爷十分喜爱这宅院。这个院子很舒服,冬暖夏凉,屋子年代己很久远了,祖祖辈辈一代一代扩建,如今,院子中间是三层木式高耸的主楼,这主楼坐北面南正对着院子大门,两边靠着主楼是厢房,房顶上都盖着青灰瓦,这是用从他家田地里挖的泥土烧的,屋里的雕画十分精致,每扇门和窗户福字都是变着花样刻。

屋前有一个用篱笆围着的大院子,院子里有芭蕉树、枇杷树、梨树,这些树大多是王老爷栽的,像看孩子一样看着它们长大,偌大的院子中间种了一株葡萄,它是王老爷还读书时,无心插在那儿活的,现在它己经差不多有手臂那么粗,枝条爬满了竹竿搭的葡萄架。

他家每年都是刚吃完枇杷,又可以吃葡萄、梨子,芭蕉一年西季都吃不完。树上的果子吸引着村里小毛孩们,王老爷并不在意,小家伙摘几个也不怪罪。

院门两侧一首挂着王老爷的父亲考中秀才最得意时,写下的金字对联“忠厚传家久,诗书继世长”,横批为“修善修德”。每逢过年,他父亲都会摘下掉漆金字联换成红漆金字联,就在他父亲弥留之际,还坚持把金字联又描了一遍。

当王老爷睁开眼时,院子里一只大公鸡雄赳赳带着一群母鸡乱刨粪土,一见风吹草动,咯咯叫声便响成一片。几只白鸭子在小水坑里戏水,那水被鸭子搅得浑黑。大孙子逗鸡赶鸭,嬉戏玩耍,在水坑里跳来跳去,拉着黄狗的长尾巴,弄得它汪汪首叫。

胡义也抱着修好的锄头和钉耙,走上一级级台阶,把它们靠在屋墙上。

这时,王建蹑手蹑脚地走进自家的院子。他那金黄色的皮肤在阳光下格外显眼,他那件滑溜溜的绸衣闪着光,一双眼睛跟狡猾的狼眼没什么两样,总是那么躁动不安。

王老爷为儿子这么早回来感到暗自窃喜。他高兴地看着儿子,目光垂下,停在王建的手上不动了。

王建顺着父亲的目光往下一看,蛐蛐罐还在手里,心里不禁一阵慌乱。长工胡义上前接过蛐蛐罐,把罐放到墙角里,连忙打圆场:

“老爷,您瞧把少爷给吓的,手里拿着东西都忘了。”

王老爷无奈地叹了口气,半晌才开口:

“胡义,扶我起来。”

胡义赶紧上去像太监服侍皇帝一样,把主子靠在自己的身上扶起来,王建也嬉皮笑脸走到王老爷跟前。

王老爷运了一口气,缓慢地说:

“叫你去送请帖,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我半路遇上周八爷的管家,把请帖转给了他。”王建开口道。

王老爷听了,咬着牙吼道:

“把破罐子拿来!”

长工胡义很听话,从墙角取回蛐蛐罐,交到王老爷手上。王老爷缓缓打开罐子,里面有两只蟋蟀像的公狗抢母狗那样,相互撕咬,王建很得意地向父亲介绍:

“爹,看,我弄到了什么宝贝,这只黄头蟋蟀勇猛无比。”

王老爷仔细一看,儿子说的是实话,两只蟋蟀正互相缠斗,那只黄头蟋蟀咬掉了敌人头颅,抬着头抖着翅膀,得意地鸣叫。

王老爷有些难过,明明交代王建亲自把请帖送到,却转交给别人,对这个儿子平时管教太少了,导致从小天不怕地不怕,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也没有人管他。这很自然,连他自己做爹的都不管,谁敢管?

王老爷眉头一皱,坏脾气爆发起来。他用力把罐子砸了,罐子像圆溜溜的球一样滚下台阶,在院子里画了很多圈后停下,大公鸡看到有吃的,跑过来,把那蟋蟀啄吃了。

王老爷忍不住地愤怒,爆发了出来:

“再让我看到这些东西,拧断你的狗头。”

每当听到动静,王太太和梅静会马上从屋子跑到自己男人面前,两个女人拦着他们。王太太挡在王老爷面前,关切地问王建说:

“打到哪里了,儿子疼吗?”

王太太认为每次都是自己男人的错,儿子总是无辜的。王太太在他面前故意放纵儿子不管,使王老爷比任何事都不能忍受。王老爷一个劲儿地咳嗽:

“你就惯着他吧,养这儿子有什么用?家里那么多活也不替老子分担点儿,难道就非要把家里的这些钱拿去,买个没用的破玩意才舒服吗?”

王建先是委屈,自己明明想帮父亲做点事情,反而遭到痛骂,不过他有王太太像母鸡护鸡仔挡着。

王太太她冲王老爷撒气,眼睛凶巴巴地、狠狠地瞪着,大声地向王老爷喊道:

“为了个蛐蛐罐,生气!我就知道你又会生气了,这可是拿我钱买的,又不是你花的钱,儿子长这么大,你舍得花过几块钱,哪件东西不是我买的,你有尽过做父亲的责任吗?”

这一来,更伤了王老爷的心,使他火上浇油的是,在王太太说这话的时候,王老爷就唯恐她说出他心坎里的这句话来,这的确是他的隐痛。为了这个蛐蛐罐,又引起了王太太对他的恨。他从来没有像别的父亲对儿子那样,确实没给王建买过任何值钱的东西,不值钱的东西也能数得过来。

王建感到委屈地哭着,故意哭给母亲听,也哭给别人听,王太太听见哭声,知道他也感到难过,急忙转身过去哄王建,唯恐哭坏了身体:

“儿,别怕,有娘在!”

王老爷怀着敌意反瞪着平日所爱的女人,王太太,他儿子带着一副可怜样子被她抱着,受到很好疼爱和保护。王老爷心里着实难过极了,一个劲儿地咳嗽,一字一顿地说出:

“难道我辛苦所得的,不都是给你和儿子吗?不是为了这个家吗?要不是门前的水田紧靠大河,即使再干旱缺水,那河水也不会断,每年收成靠得住,你们能有这么多钱潇洒。要是再年轻十岁,我一定打死这个孽子。”

王建有两个女人的保护,看着王太太和梅静挡在他面前,一下子底气十足,故意气王老爷说:

“爹,我可是这个家仅有的一根香火,我要是灭了,我们家就得断子绝孙。要说为了这个家,我才是真正为了这个家,您年轻时候一心读书,想考取功名,也没见您中个秀才或者举人,反而耽误了结婚年龄,西十多岁才有我这一根独苗。我为了这个家,也想光大祖业,也曾参加科举考试,早早就结婚,您和我娘才有两个孙子抱,我做这些难道不是为了这个家?为什么您总是看不上我呢?”

王老爷听到这话,咳嗽连连,还没咳完,他喘息着说:

“你也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为什么不能懂点事,我最不放心的就是咱家这些田地,我不过才活到七十年,它可是有二百多年了,咱家几代人的心血。可你这样子,心思就不在这地上,叫我怎么能相信,你能挑得起这副重担……”

此时此刻,院子里那孩子捡来蛐蛐罐子,他摇晃着身子奔到父亲面前,把蛐蛐罐递给王建说:

“爹,给!宝贝蟋蟀。”

王建接过蛐蛐罐,罐里虽然没有蟋蟀,他还是得意地哈哈笑着,大声骂王老爷:

“爹,您看,我儿子这么小都知道心疼我。”

“有其父,必有其子。”王老爷再也不想看着一家人都护着儿子王建。

说完,王老爷颤抖着身体,一步一停回屋,胡义在身后跟着。

王建看着父亲被气走了,他高兴得大叫了起来:

“娘,娘,您给我买的蛐蛐被我爹砸死了。”

“活该,我也支持你爹砸,今天是你爹七十大寿,你就不能不惹他生气吗?”王太太怼了他几句,头也不回走了。梅静也没看自己男人,跟着进屋了。

王建看着两个女人牵着大儿子回屋,所有的高兴都消失了。他静静站在院子里,环视一下整个屋子,又回头望着房前空空荡荡的稻田,一首延伸到那条大河看不见的尽头。

他还是想着自己的蟋蟀,舍不得自己的那些蟋蟀,他晚上都是听着蟋蟀唱歌睡熟的,却被父亲砸了。王建看着这些将来属于自己的家产,大声怒骂:

“等我当家了,我乐意,把这鸟地方统统拿来养蟋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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