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未晞,柔仪殿内传来瓷器碎裂声。
宫女翡翠捧着铜盆踉跄后退,盆中清水泼在青砖上,倒映着榻上女子抓挠脖颈的狼狈模样。
荣妃宋凝漫的指甲深深陷进泛红的皮肤。
"痒!给本宫拿冰湃子来!"她声音发颤,丝绸寝衣领口被扯开大半,露出脖颈至锁骨处密密麻麻的红疹,像是千万只蚂蚁在皮肉下钻动。
翡翠脸色煞白,转身时撞翻妆奁,螺子黛滚落一地,在水渍中晕开墨色涟漪。
消息传至长乐殿时,皇后正将蜜饯放入茶盏。青瓷茶匙在盏中划出半圈涟漪,她抬眼望向窗外初绽的兰花。
"去请太医署吴院判,再着人封了荣妃的柔仪殿殿门。"
话音未落,远处己传来宁妃的尖笑。
"姐姐可听说了?荣妹妹那身皮肉,怕是要烂成筛子咯!"
月洞门外,宁妃胡幼薇晃着鎏金护甲跨进门槛,腕间珊瑚手串撞出清脆声响,"昨夜本宫还见她在御花园赏菊,怎么今日就..."
她掩唇假作惊讶,眼中却盛满幸灾乐祸。
皇后搅动茶汤的手顿了顿。
三日前宫宴,荣妃戴着皇上亲赐的翡翠钗压了宁妃风头,席间两人针锋相对的场景犹在眼前。
此刻窗外突然掠过黑影,竟是柔仪殿的掌事太监跪在阶前:"娘娘救命!主子把自己抓得见血了!"
吴院判的银针刺入荣妃曲池穴时,她己疼得几近昏厥。
银针瞬间发黑,老医正瞳孔骤缩:"这是中了百花蚀骨散!此毒遇热则发,娘娘近日可是着了薄衫?"
荣妃猛地抓住他手腕,指甲在对方袖上抓出五道血痕:"三日前...宁妃邀我去她宫中品新茶..."
长乐殿内,信笺上"百花蚀骨散解药需用元参二两"的字迹刺得她眯起眼。
窗外秋风卷起落叶,她望着飘落的海棠花瓣轻声道:"去告诉荣妃,本宫会为她做主。"
太医署连夜调配的解毒汤药端进荣禧宫时,荣妃己陷入半昏迷状态。
她抓挠过的皮肤上渗出暗红血珠,原本娇艳的面容因痛苦而扭曲。
守在榻前的翡翠红着眼眶,将药碗凑到主子唇边,声音带着哭腔:“娘娘,喝药...”
宁妃寝宫内却是另一番景象。
宁妃斜倚在描金榻上,由宫女捧着冰湃子敷在脸颊,听着心腹太监禀报荣妃的惨状,她冷笑一声:“不过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也配和本宫争?”
话音未落,外头突然传来急促脚步声。
“娘娘!皇后娘娘宣您即刻前往长乐殿!”
宁妃手中的冰湃子“啪”地坠地,摔成两半。
她咬了咬牙,起身整理衣装,心中却暗自思量:莫不是那贱人走漏了风声?
长乐殿内烛火通明,荣妃被搀扶着靠坐在软榻上,形容憔悴,却强撑着精神。
宁妃一踏入殿内,便感受到两道截然不同的目光。
“妹妹来了。”皇后声音平静,却带着威压,“荣妹妹中了百花蚀骨散,命悬一线。听闻三日前你邀她品茶?”
宁妃心中一紧,面上却挤出委屈神情:“姐姐这话从何说起?不过是姐妹间寻常走动,怎会...”
她突然掩面啜泣,“定是有人故意陷害臣妾!”
荣妃猛地坐首身子,牵动伤口,疼得她脸色发白:“宁妃!那给我喝的茶,味道就不对!”
“放肆!”宁妃怒目圆睁,“你竟敢敢血口喷人!”
“够了!”皇后猛地拍案,殿内顿时安静下来。
她缓缓起身,踱步到两人面前。
宁妃暂居殿内思过,荣妃好生将养。”
她目光扫过两人,“后宫本应和睦,若是再闹出这般腌臜事...别怪本宫不客气了”话音未落,便让宫女扶着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