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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淮河畔，画舫灯笼将水面染成胭脂色。燕云起掀开鎏金绣帘时，琵琶声骤然拔高，三弦与檀板相和，惊起对岸柳梢栖息的寒鸦。
他望着倚在朱漆栏杆上的女子，腰间明黄龙纹玉佩在暗影里微微发烫——这是他登基以来，第三次踏出宫城的高墙。
"公子可是要点曲？"女子转身时，广袖间银铃轻响。她着一身黑纱绣金的襦裙，眼角缀着细碎的珍珠，在烛光下流转着妖异的光泽。
燕云起喉间发紧，恍惚间竟觉得她比后宫任何一位妃嫔都要艳丽三分，尤其是那双丹凤眼，似笑非笑地盯着他，仿佛能看穿龙袍下疲惫的灵魂。
"听闻姑娘擅唱《玉树后庭花》？"他端起青瓷盏，茶汤映出女子摇曳生姿的倒影。
女子轻笑出声，声音如同浸透了蜜的绸缎："公子好雅兴，只是这曲子......"她突然俯身，温热的气息扫过他耳畔，"得配着美酒，才更有滋味。"
鎏金酒壶倾倒时，燕云起瞥见她腕间的蝶形刺青。
那纹路精致得诡异，随着动作在白皙肌肤上若隐若现。当《玉树后庭花》的曲调从她唇齿间流出，他握着酒盏的手不自觉收。
这歌声缠绵悱恻，却又带着说不出的蛊惑，比皇贵妃精心调制的迷情香更令人意乱神迷。
"公子可知，"一曲罢，女子倚在他肩头，指尖绕着他散落的发丝，"您的眼睛生得极美，却藏着太多心事。"
燕云起浑身一僵，这是除了元贵妃之外，第一次有人看透他强撑的威严。女子却不给他反应的机会，朱唇轻启咬住他耳垂，"不如让奴家，替公子解解闷？"
画舫外突然传来巡夜官兵声，燕云起猛地惊醒。
他不着痕迹地推开女子，锦袍下的后背早己被冷汗浸透。
可当他回望时，女子正慵懒地斜倚在绣榻上，黑纱滑落半肩，露出颈间一抹红痕，恰似暗夜中盛开的曼珠沙华："公子慢走，奴家...随时恭候。"
回宫的马车上，燕云起攥着染了脂粉香的袖口，心跳仍未平复。
自那夜秦淮河畔惊鸿一瞥，燕云起案头的奏折总蒙着层胭脂色的虚影。
深夜批牍时，恍惚间便见那女子黑纱半掩的酥胸，耳畔又响起银铃与檀板交织的靡音。
三日后，马车再次停驻画舫前。女子倚着雕花栏干轻笑，腕间蝶形刺青随着广袖翻飞若振翅欲飞："陛下这相思，可叫奴家等得好苦。"
燕云起瞳孔骤缩——他从未透露身份，女子却精准道破天机。未及追问，她己欺身而来，吐气如兰："天子也是凡人，何苦困在金笼里？"
绣榻上鲛绡帐幔轻颤，女子指尖蘸着酒液在他胸膛游走，勾勒出比龙纹更惑人的轨迹。
深夜的永轩殿，燕云起望着空荡荡的龙床，突然想起秦淮河上那曲《玉树后庭花》。
消息传回后宫时，元贵妃正给明棠系着新裁的海棠披风。
听女官提及皇帝近日频繁微服，她手中的金线突然绷断。
望向窗外纷飞的银杏叶，她轻抚过明煜熟睡的小脸，轻声对心腹嬷嬷道："去查，那女子究竟什么来历。"
秋雨连绵的第七日，燕云起再次踏入画舫时，怀中的明黄锦盒还带着体温。
盒内是西域进贡的夜光珠，本该赏给即将临盆的皇贵妃，此刻却要献给倚在软榻上的妖冶女子。她赤足踩过波斯地毯，腕间蝶形刺青在珠光照耀下泛着诡异的青芒。
"陛下可知，"女子将夜光珠抵在胸口，黑纱下的轮廓若隐若现，"坊间都在传，当今圣上被青楼女子迷了心智？"
话音未落，燕云起猛地扣住她手腕。窗外惊雷炸响，照亮女子眼底毫不掩饰的挑衅。他这才惊觉，百日宴那日他醉卧画舫，错过的不仅是儿女的笑颜，更是元贵妃早产的消息——当他匆匆赶回时，永寿宫满地血污，明棠高热不退，明煜攥着母亲的手指哭得撕心裂肺。
"你究竟是谁？"燕云起将她重重抵在雕花立柱上，龙袍下的佩刀己然出鞘。
女子却不慌不忙地笑了，吐出的气息带着曼陀罗花香："陛下当真以为，妾身能单凭魅惑便看透天家机密？"
她染着丹蔻的指尖指向宫墙方向，"有些局，早在您第一次踏入画舫前，便己布好。"
与此同时，永寿宫内，元贵妃强撑病体抱起惊厥的柔福。
女官捧着密报跪地："娘娘，查到了！那女子原是皇贵妃安插的......"
话音未落，高阳殿方向传来震天的喜乐——皇贵妃提前产子，是位皇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