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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贵妃望着铜镜中自己换上的九翟西凤冠，指尖抚过翟衣上金线绣就的牡丹，忽然想起昨夜掌灯时分，燕云起将鎏金皇贵妃印玺放在她掌心时的温度。
"六宫往后，就交给你了。"皇帝的声音带着三分倦意，七分信任，"不必事事拘着规矩，随心处置便好。"
宫前，金册金印在朝阳下熠熠生辉。燕云起展开明黄圣旨的刹那，檐角铜铃齐齐震颤。
"徐氏贤良淑德，着晋为皇贵妃，摄六宫事......"
婉妃晋婉贵妃，元妃晋元贵妃，协理后宫。
宁嫔晋宁妃，荣嫔晋荣妃。
敏贵人晋敏嫔，悦贵人晋悦嫔。
淑常在晋淑嫔，良常在晋良贵人
宣旨太监尖细的嗓音划破长空，阶下跪着的妃嫔们各怀心思。
婉妃掐着护甲的指尖微微发白，她入宫十载，终于等来贵妃之位。
元贵妃轻抚隆起的小腹，唇角始终噙着淡笑，凤冠上的东珠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晃。
淑嫔跪在末位，攥着新发的银红宫装，掌心全是汗。
"淑嫔请起。"女官含笑将她扶起，鬓边新换的珊瑚簪子撞出细碎声响。
她抬眸望向巍峨的宫殿，突然想起昨夜荣嫔隔着宫墙传来的话："贵人可知？元妃娘娘特意在陛下面前提过你照料小皇子尽心。"
册封礼毕，各宫宫人捧着赏赐匆匆奔走。永寿宫飘来新蒸的桂花糕香气，元贵妃倚在软榻上，看着女官将金灿灿的贵妃册宝供上神龛。
"娘娘不觉得可惜？"贴身宫女望着空置的皇后宝座，小声嘟囔。
元贵妃却将温热的蜜渍梅子喂进嘴中，轻笑出声："比起冷冰冰的凤印，还是陛下亲手剥的糖炒栗子更合心意。"
宁妃寝宫的铜盆里接满雨水，噼啪声与产婆急促的"用力"声交织在一起。
燕云起攥着朝服下摆，在廊下走来走去，玄色衣摆扫过青砖，惊起几片残荷。
"哇——"婴孩尖锐的啼哭刺破雨幕时，皇帝几乎是撞开殿门。
宁妃面色苍白地躺在血泊中，却强撑着露出笑容，颤抖的手指向襁褓："陛下...瞧瞧.."
褓中婴儿皱巴巴的小脸还沾着血渍，却在触及龙袍的暖意时，忽然停止哭闹。燕云起小心翼翼地接过孩子，襁褓里散着淡淡的奶香混着血腥味。
"玉衡星主祥瑞。"他望着女儿紧闭的双眼，声音不自觉放柔，"便叫玉衡吧。"
听闻宁妃生女，元贵妃立即命人备下嵌珍珠的虎头鞋，又亲手绣了幅百子千孙图。
而在景仁宫，德皇贵妃凝视着窗外的雨帘，将新制的公主册宝轻轻放入檀木匣。
自从执掌六宫，她早己学会将情绪藏在端庄的笑容下，可指尖抚过龙凤呈祥的纹样时，还是忍不住想起多年前，自己也做过这样抱着皇嗣的梦。
三日后洗三礼，玉衡公主的哭声清亮如银铃。
当夜，整个宫城都沉浸在新生命降临的喜悦中。唯有冷宫方向传来隐隐啜泣，庶人萧氏披散着白发，隔着锈蚀的铁窗望着宫墙间的一方天空。
她枯槁的手指在砖墙上刻下新的划痕，却不知这次，那清脆的啼哭声，再也与她无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