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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的风裹着枯叶掠过长乐殿的朱红宫墙，将锁着铜锁的宫门拍得哐当作响。
皇后蜷缩在榻上，望着褪色的蟠龙帐幔，耳边还回荡着三日前那场惊心动魄的对峙。
燕云起展开泛黄的信笺，字迹虽己晕染，却仍清晰可辨——那是恭贵妃生前写给母亲的家书，字里行间满是对皇后威胁的恐惧。"
殿外惊雷炸响，燕云起手中的信笺簌簌发抖。他想起恭贵妃骤然薨逝的那个雨夜，皇后曾哭得梨花带雨，伏在他膝头哀婉劝阻："逝者己逝，陛下莫要追查，以免扰了贵妃安宁。"
如今想来，那些温柔话语竟似毒蛇吐信。
"搜！"皇帝突然暴怒起身，龙袍扫翻了案上茶盏。侍卫们涌入长乐殿时，皇后正对着铜镜簪花，仿佛不知大祸临头。
当暗格里藏着的巫蛊人偶被搜出，当染血的账本揭露她克扣皇子乳母钱粮的恶行，当当年接生嬷嬷的证词被呈上——这位曾经执掌凤印的皇后，终于瘫倒在冰凉的金砖上。
"为什么？"燕云起捏着沾血的丝帕，那是从她袖中搜出的、景钰夭折那日擦拭血迹的帕子，"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
皇后突然仰头大笑，发丝凌乱地散在脸上："为什么？若不是你日日宠幸元妃与荣嫔，若不是荣嫔当初仗着身孕处处压我一头，若不是你对景钰的体弱不闻不问，你心里只有元妃的皇长子......"
她突然剧烈咳嗽，指缝间渗出鲜血，"我不过想保住属于我和钰儿的东西！"
此刻的长乐殿，早己没了往日的华贵。皇后被拖出宫殿时，凤冠跌落，东珠滚了满地。
她望着漫天阴云，恍惚又见那年自己身着华服，在万人瞩目中走向燕云起。
而如今，一切都如镜花水月，消散在这冰冷的紫禁城里。
德贵妃展开袖中最后一封密信，那是乳母派人送来的——原来皇后还曾暗中派人在元妃的安胎药里动手脚。"
寒风卷着枯叶拍打着永轩殿殿紧闭的门窗，皇后蜷缩在冰凉的地砖上，死死攥着褪色的凤印。
臣妾暗访冷宫旧人，又在皇后私库中寻得这些证物。"德贵妃声音发颤，"恭贵妃并非自尽，而是被皇后设计毒害。
更令人痛心的是......"她取出一沓篡改过的脉案，"当年嫡子景钰先天不足，皇后竟买通太医，故意延误诊治......"
燕云起只觉眼前发黑，踉跄着扶住龙椅。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元妃曾多次劝他关注景钰的病情，甚至亲自熬制温补汤药；
而皇后却总以"皇家子嗣自有天命"为由，阻拦他过问。如今想来，那些温柔劝阻背后，竟是如此狠辣的算计。
"皇后突然扑向燕云起，却被侍卫死死按住，"景钰体弱，迟早是个早夭的命！本宫不过是......不过是替他解脱！"
"住口！"燕云起怒喝一声，龙袍下的手不住颤抖。他想起元妃得知景钰夭折时，比他更先落下的泪水；
想起她总在深夜为他宽衣解带，温言细语安抚他的焦虑。与皇后的狠绝相比，元妃的温柔体贴是那样纯粹。
这时，宫人匆匆来报，元妃听闻消息后，执意要来看望。燕云起心头一暖，快步迎出门去。
只见元妃在宫人的搀扶下，挺着隆起的腹部缓缓走来，眉眼间满是担忧："陛下，可千万保重龙体。"
燕云起伸手将她护在怀中，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温柔："有你在，朕便安心。"
他转头看向被押走的皇后，眼中尽是厌恶与悔恨，"传令下去，彻查皇后党羽，还恭贵妃和景钰还有其他被害的人一个公道。"
夜色渐深，永寿宫内暖意融融。元妃靠在燕云起肩头，轻声说道："逝者己逝，还望陛下向前看。
咱们的两个孩子还有景珩，定会平安康健。"燕云起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心中满是庆幸——在这波谲云诡的后宫中，幸好还有这样一个真心爱他、为他着想的人。
檀香几近燃尽，燕云起攥着圣旨的指尖因用力而发白。鎏金龙纹烛台上，火苗在穿堂风里剧烈摇晃，将皇后披头散发的狼狈身影投映在金砖地面，宛如扭曲的鬼影。
"赐鸩酒。"他话音未落，珠帘突然哗啦作响。太后拄着沉香木杖疾步而入，满头珠翠在烛光下晃出刺目的光晕："且慢！"
皇后猛然抬头，干涸的眼眶里重新泛起水光。太后布满皱纹的手重重拍在龙案上，震得朱批滚落："哀家问你，景钰是她十月怀胎所生，恭贵妃之死虽罪无可恕，但你当真要让嫡子生母血溅当场？"
燕云起握着圣旨的手剧烈颤抖。元妃适时扶住他发颤的手臂，轻声道："太后所言极是，陛下若念及与皇后多年情分......"
太后看向元妃腹中双生子，锦缎下泛起细微涟漪，"也当为即将出世的孩子积福。"
殿外惊雷炸响，照亮太后严厉的面容："废后足以告慰逝者，若真要她性命，日后史书会如何写你？"
老妇人的声音突然哽咽，"当年你父皇临终前，托孤时握着哀家的手说'善待后宫'......"
燕云起踉跄后退半步，撞翻了案边的青瓷香炉。香灰撒在皇后精心绣制的牡丹裙裾上，那曾是他们大婚时她最爱的华服。
记忆突然闪回景钰周岁那日，皇后抱着孩子在御花园欢笑，发间东珠随着笑声轻颤。
"传旨。"他闭上眼，喉结滚动咽下满腔恨意，"废去皇后位分，褫夺所有尊荣，贬为庶人，即刻迁出长乐殿。"
转身时瞥见元妃轻抚腹部的温柔模样，心口泛起一丝暖意——至少他还有未出世的双生子，还有始终陪伴左右的元妃。
皇后被侍卫拖走时，突然挣脱束缚扑向太后："姑母救我！"这声呼喊惊得众人变色，原来太后竟是她的亲姑母。
老妇人别过脸去，珍珠耳坠在暮色中摇晃，终究没再回头。唯有元妃望着皇后消失的方向，轻轻叹了口气，似在为这场风波画上句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