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常在死死咬住浸了麻药的沉香木,绣着并蒂莲的寝衣被冷汗浸透,在青砖地上拖出蜿蜒的血痕。
产婆跪坐在满地锦帕间,指尖沾着暗红黏液:"娘娘再使把劲!小皇子的头..."
"啊——"撕心裂肺的哭喊震得檐下冰棱坠落。淑常突然弓起脊背,腕间银镯磕在雕花床柱上叮当作响。
殿外传来密集的脚步声,燕云起玄色龙袍扫过门槛时,正见她苍白如纸的脸上绽开狂喜:"陛下...嫔妾要生了!"
太医令捧着药箱的手微微发抖,案上催生药蒸腾的热气里混着血腥。
淑常突然攥住皇帝的袖角,染着丹蔻的指甲深深掐入金丝:"您说过...若生皇子,便晋位分..."话未说完,新一轮剧痛袭来,她猛地将头撞向床栏,殷红顺着白玉雕琢的螭纹缓缓流下。
"快!用锦缎缠住她!"产婆扯过新裁的蜀锦,却见淑常突然暴起,夺过床头金剪抵住咽喉:"不生了...太疼了..."
燕云起扣住她手腕的瞬间,婴儿啼哭撕裂凝滞的空气。血水顺着雕花床榻漫过青砖,襁褓中皱巴巴的小脸还沾着胎膜,却嘹亮地宣告着新生命的降临。
一声嘹亮啼哭破空而出,惊飞了檐角蹲守的寒鸦。襁褓中的婴儿浑身通红,攥着拳头奋力蹬腿,哭声震得殿内铜盆里的热水泛起涟漪。
产婆抱着浑身血污的孩子跪地叩首,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惊叹:"好俊的小皇子!这哭声,怕是能传到玄武门!"
燕云起接过婴孩时,触到他肉乎乎的小手紧紧攥住自己的龙纹玉带,力道大得惊人。
襁褓下传来的体温灼热而坚实,哪里像刚出生的婴孩。太医令诊过脉后伏地高呼:"此子脉象雄浑,筋骨强健,实乃百年难遇的贵相!"
淑常在瘫倒在浸透血水的软垫上,却强撑着支起身子,苍白的脸上满是骄傲:"陛下...您曾说..."
殿外忽有霞光穿透云层,将整个撷芳殿染成吉庆的丹朱色。燕云起望着怀中挥舞小拳头的皇子,见他乌亮的眼睛滴溜溜转动,分明比寻常满月婴儿还要灵动几分。
他转头吩咐:"取《永乐大典》来,朕要亲自为皇子赐名。"
“皇子就名为燕景樾吧!封淑常在为淑贵人”
而淑常在听了这话,嘴角的笑意再也抑不住,缓缓闭上双眼时,手仍死死抓着襁褓一角,仿佛要将这无上荣光牢牢攥在掌心。
消息传至六宫时,皇后捏碎了手中的白玉盏。碎玉扎进掌心,她却浑然不觉,死死盯着窗外摇曳的宫灯。璃碎片映出她扭曲的面容:"不过是个贱人所生!"
而此刻的永馨殿内,乳娘正用温玉给皇西子擦拭身体。婴儿突然抓住她的簪子,咯咯笑出声来,清脆的声响惊得梁上燕子扑棱棱飞起。
燕云起负手立在廊下,望着漫天晚霞,——或许这个带着烈火般生命力的孩子,真能为大燕王朝劈开新的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