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起的阳光斜斜切进西厢房,窗纸被晨光染成蜜色。唤云垂眸望着铜镜,指尖无意识着颈间那抹淡红,昨夜的温存仿若还在肌肤上灼烧。自那夜过后,燕云起竟连宿主院三晚。
白日里更有赏赐流水般送来,绣着并蒂莲的蜀锦、西域进贡的螺子黛,桩桩件件都似在诉说着非同寻常的恩宠。这般恩宠让她恍若置身云端,又时时惊觉脚下是虚无缥缈的雾。
“姑娘,王爷吩咐厨房炖了百合银耳羹。”碧桃掀开湘妃竹帘,描金食盒上还腾着袅袅热气,“内务府新进的蜀锦,裁衣娘子特意量了姑娘的身段,说要做套时兴的石榴红襦裙。”
话音未落,廊下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唤云慌忙起身,素色裙摆扫过妆奁,羊脂玉簪“叮”地坠入铜盆。燕云起踏着晨露掀帘而入,月白常服外披着墨色大氅,发间还凝着细碎水珠,手中却握着一枝带露红梅——花瓣上的冰晶在晨光里流转,恰似他此刻眼底的温柔。
“瞧你,冒冒失失的。”他弯腰拾起玉簪,指腹擦过她冰凉的手背时,唤云浑身一颤。记忆里这位冷面王爷总是斜倚在鎏金榻上,眼神如淬了霜的利刃扫过众人,此刻却半跪在地,修长手指捏着玉簪,小心翼翼别进她发间。红梅暗香萦绕,他温热的呼吸拂过耳畔:“当心着凉。”
唤云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忘了。从前燕云起看她时,目光总是像淬了霜的刀,此刻却温柔得能溺死人。红梅的暗香萦绕鼻尖,她望着他将簪子别进自己发间,动作轻柔得仿佛在触碰易碎的琉璃。
“明日随本王去庄子上。”燕云起替她拢了拢散开的鬓发,指腹不经意擦过她泛红的脸颊,“听说新种的早梅开了,你该喜欢。”
这话惊得唤云猛地抬头,撞进他含笑的眼底。三年前初入王府,她不过是李嬷嬷捡回的孤女,白日里伺候皇后梳妆,夜里蜷在柴房打盹。后来被指给燕云起做通房,也只当是件随手赏赐的物件。
此刻望着眼前人,他眉眼间褪去了往日的凌厉,倒像极了话本子里温柔的夫君,还像寻常人家的夫君般与她商议行程。她张了张嘴,喉间发紧:“奴、奴婢何德何能……”
“莫要说这些。”燕云起用指尖轻轻按住她的唇,声音低得像是哄人,窗外传来麻雀啄食的声响,他凑近时身上的松香混着梅香将她笼罩:“往后在本王面前,不必自称奴婢,便称妾吧。”
唤云望着他认真的眉眼,眼眶突然发烫。自入府以来,她本以为不过是王府里一个可有可无的物件,却不想竟能得到这般珍视。滚烫的泪砸在萧彻手背上,换来他一声叹息,将她轻轻搂进怀里。
滚烫的泪突然砸在燕云起手背上。她原以为此生不过是深宅里的一缕幽魂。燕云起叹息着将她搂进怀里,掌心一下又一下抚着她颤抖的脊背:“傻丫头,本王既留了你,便不会负你。
唤云埋在他怀中,听着有力的心跳声,恍惚间觉得这漫天风雪都化作了绕指柔。原来在这朱墙深院里,也会有春风,吹进她荒芜己久的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