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长乐殿飘着细雪,皇后对着铜镜簪上九凤衔珠钗,鎏金点翠的凤凰尾羽扫过她苍白的脸颊。
案头的《皇嗣考》己被翻得卷边,墨迹在"皇后嫡长子承祧大统"的字句上晕开,像极了她腕间常年佩戴的血珀镯子——表面温润,内里凝结着千年的血色。
"娘娘,内务府送来的东阿阿胶..."掌事宫女梧秋话音未落,便被打断。
"送去懿月殿。"皇后转动镯子,看着镜中自己刻意晕染的憔悴妆容,"就说本宫体恤恭贵妃失势,特赐滋补之物。"
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指尖抚过案上的密折,漕运贪腐案虽己了结,但陆家余党仍在暗处蠢动。若此时诞下嫡子,不仅能稳固后位,更能震慑朝堂。
子时的梆子声惊破寂静,萧瑾璇披上织金翟纹大氅,踩着积雪往永轩殿走去。
廊下的宫灯在风中摇晃,将她的影子拉得细长,恍若一条蛰伏的毒蛇。书房内传来燕云起批阅奏折的沙沙声,她抬手示意宫女退下,独自推门而入。
"皇上还未安歇?"她声音轻柔,带着三分倦意。燕云起头也不抬,笔尖在弹劾礼部尚书的折子上顿了顿:"皇后深夜至此,所为何事?"
萧瑾璇走近案前,故意让大氅滑落肩头,露出月白色寝衣下若隐若现的肌肤。
她瞥见案头摆着淑嫔进献的西域香料,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臣妾见皇上近日操劳,特熬了莲子羹。"
说着揭开食盒,氤氲热气中飘来熟悉的香味——那是燕云起登基前,他们共赏元宵时熟悉的香气。
燕云起终于抬眼,目光扫过她鬓边的珍珠步摇。那是他亲选的大婚之物,此刻在烛光下泛着冷光。"放着吧。"他收回视线,继续批阅奏折。
皇后并未离开,反而绕到他身后,指尖轻轻按上他的肩头。
"皇上可知,今日钦天监来报..."她故意顿住,见燕云起握笔的手微微一僵,才继续道,"说近日紫微星旁有祥云环绕,主后宫将有喜事。"
燕云起猛地起身,龙袍扫落案上奏折:"皇后这是何意?"他盯着她泛红的眼眶。
"臣妾惶恐。"皇后跪地叩首,额角贴着冰凉的青砖,"只是自皇上登基以来,嫡子迟迟未现。
前朝群臣议论纷纷,都说..."她哽咽着说不下去,腕间的血珀镯子撞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殿外突然狂风大作,吹得窗棂哗哗作响。燕云起望着她单薄的身影,想起近日早朝时,御史大夫关于"国本"的进谏。他伸手扶起她,触到她冰凉的指尖:"起来吧。"
萧瑾璇顺势倒入他怀中,泪水沾湿了他的衣襟:"皇上,臣妾愿为皇家开枝散叶,只求皇上..."她的声音被风雪吞没,燕云起却感觉到怀中的人在颤抖。
燕云起浑身紧绷,烛火突然剧烈摇晃,将两人影子投在蟠龙柱上纠缠。
他想起早朝时群臣对皇嗣的进谏,想起昨夜淑嫔侍寝时娇软的嗓音,突然反手扣住她的腰。
皇后被抵在屏风上,鎏金花纹硌得后背生疼,却笑着环住他的脖颈,主动吻去他眼底的犹疑。
寝衣滑落的瞬间,皇后瞥见妆奁暗格里的药瓶——那是掺了合欢花与暖宫药的秘药。
但此刻她己顾不上,燕云起的吻带着久别后的粗暴,将她卷入记忆与现实交织的旋涡。她在情动时咬住他肩头,尝到血腥气,恍惚又回到那个箭如雨下的夜晚。
更漏声不知响过几巡,永轩殿的烛火终于熄灭。皇后蜷缩在燕云起怀中,听着他平稳的呼吸,想起白日里钦天监的密奏。
"紫微星隐,需以嫡子镇之。"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将脸埋进他胸口——这一夜的承恩,不过是她为嫡子谋的第一步棋,而这九重宫阙里的算计,才刚刚开始。
次日清晨,当淑嫔的软轿停在永轩殿外时,却被告知皇上昨夜留宿长乐殿。
消息如惊雷般炸响后宫,恭贵妃捏碎了手中的茶盏,而婉妃望着长乐殿方向,轻轻哼起了江南小调。
长乐殿内,萧瑾璇倚在榻上,任由宫女为她梳妆。铜镜里,她苍白的脸上泛起红晕,想起昨夜燕云起拥着她说"一切有朕"时的温度。
梧秋捧着药碗进来,声音里带着欣喜:"娘娘,太医院新配的坐胎药..."
"不急。"萧瑾璇接过药碗,却并未饮下。她望着窗外飘落的雪花,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昨夜她在莲子羹里掺了少量的合欢花,既能勾起旧情,又不会损伤龙体。
而接下来,她要让整个后宫都知道,皇后的嫡子,才是这江山最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三日后,坤宁宫传出喜讯:皇后有孕了。燕云起下旨大赦天下,满朝文武纷纷上表庆贺。
唯有皇后知道,这不过是她精心布局的第一步。她轻抚着尚未显怀的小腹,望着殿外高悬的宫灯,在心里默默盘算着——要让这个孩子平安降生,要让他成为这天下最尊贵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