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漏声在子夜格外清晰,皇上揉了揉酸涩的眉心,案头堆积的奏折仍如小山般高。
铜鹤香炉里的龙涎香即将燃尽,只余几点暗红星火在灰烬中明灭。
"陛下可要添茶?"柔婉的声音惊破寂静。
他抬眼望去,殿门不知何时己悄然洞开,白日里在寿宴上献舞的银红女子抱着青瓷药碗盈盈而立,广袖上的金线凤凰在烛火下仿佛要振翅欲飞。
"你是..."燕云起看着她鬓边未卸的海棠簪,想起白日里那道若有似无的目光。
女子屈膝行礼时,半透明的鲛绡襦裙下隐约透出玲珑曲线,腕间铃铛发出细碎声响。
"奴婢是尚舞局的听霜,奉太后之命,特意送来安神汤。"
药碗递到近前,蒸腾的热气中飘来奇异的甜香。
燕云起皱眉正要推辞,听霜忽然踉跄着跌进他怀中,青瓷碗应声落地,褐色药汁在明黄地毯上蜿蜒成诡异的纹路。
"陛下恕罪!"她慌乱起身,却故意用发丝扫过他手背,"奴婢笨手笨脚..."
殿内的烛火突然剧烈摇晃,燕云起望着女子绯红的脸颊、微启的朱唇,喉间莫名发紧。
白日里太后生辰宴上,这抹银红身影在他眼前翩跹起舞的模样,此刻不受控地在脑海中翻涌。
听霜指尖勾住他的玉带,声音轻得像羽毛:"奴婢愿为陛下...解乏..."
当龙纹帐幔缓缓垂下时,燕云起最后一丝清明也被那股甜香吞噬。
听霜娇软的身躯贴上来,鬓边海棠簪擦过他耳垂,铃铛声混着急促的喘息,在寂静的寝殿里荡开层层涟漪。
殿外夜风呼啸,将窗棂上的冰花吹得簌簌作响,却吹不散帐中旖旎。
晨光刺破绛纱帐时,燕云起被颈间残留的胭脂香刺得皱眉。
听霜蜷在锦被里,乌发散乱地铺在枕上,腕间金铃歪歪斜斜,倒像是被揉碎的星子。
"陛下该用早膳了。"她嗓音带着未褪的沙哑,指尖无意识着他腰间龙纹玉佩。
燕云起猛地坐起,玄色中衣滑落肩头,露出昨夜被抓出的红痕。
殿外传来内监的通传声,燕云起匆忙披上外袍。听霜倚着床头轻笑,从枕边摸出块绣着并蒂莲的帕子。
"陛下若是忘了路,奴婢..."话未说完,燕云起己大步跨出寝殿,门扉重重合上的声响惊得廊下宫娥们纷纷低头。
早朝散后,燕云起刚踏入御书房,江砚捧着运河图纸候在阶前。
年轻侍郎目光扫过他微乱的鬓发,喉结动了动:"陛下,济州水患..."
话音被突然闯入的肃贵人打断。她提着食盒,发间新换的白蝶兰簪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听闻陛下彻夜未眠,臣妾炖了银耳羹。"她将食盒推上前,目光掠过案头凌乱的奏折。
"倒是比往日更添几分憔悴。"话里藏着的刺让燕云起握紧了茶杯,余光瞥见江砚攥着图纸的手青筋暴起。
此时听霜托着鎏金药碗款步而入,银红裙裾扫过肃妃绣鞋。"
太医令说陛下需饮温补汤药。"她故意凑近,鬓边海棠簪擦过燕云起耳畔,"昨夜...陛下确实累着了。"
空气瞬间凝固。皇上望着听霜挑衅的眼神,突然想起昨夜她伏在耳边说"愿为陛下解忧"的模样,冷汗顺着脊背滑入腰带。
窗外风起,将案上奏折吹得哗哗作响,混着听霜腕间金铃的脆响,在御书房里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肃贵人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望着听霜摇曳生姿的背影,喉间泛起一丝腥甜。
她强撑着笑道:“陛下公务繁忙,身边有个贴心人伺候也是应当。”
江砚默默将图纸卷好,余光瞥见燕云起耳后未擦净的胭脂红,心头猛地一沉。
他躬身告退时,正撞见匆匆赶来的淑常在。手中捧着新得的西域香料,目光在听霜与肃贵人之间来回打转,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陛下可要试试这龙脑香?”淑常在款步上前,故意用袖口扫过听霜的裙摆。
“听说安神效果极佳,最适合陛下”她顿了顿,目光落在燕云起微乱的衣襟上。
听霜咬着唇,突然扑进燕云起怀中:“陛下,奴婢是不是做错什么了?”
她泪汪汪的眼睛扫过殿内众人,“明明只想替陛下分忧...”
听霜死死攥着燕云起的衣角。肃贵人悄悄抬头,看见皇上望向听霜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只蝼蚁。“
燕云起喉间发紧,想起昨夜的温存,又想起满朝文武的目光。“传令,封听霜为怡美人”。